富陽山的冬季是最美的,尤其是雪後。
李愷是這樣認為的。
這已經是安城的第二場雪了,不同於第一場的“雪沙”,這次是大片的雪花,嗚嗚泱泱的下了一整夜,整個天地間成了粉妝玉砌的白色世界。
其實富陽山其他三個季節也各有各的美,春季裡大地複蘇,生機勃勃,一切充滿著活力;夏季裡百花爭豔,綠樹成蔭,萬物競生長;秋季天高雲淡,碩果累累,一片耀眼的金黃。
如果說春季的美是羞澀的,夏季的美是妖嬈的,秋季的美是成熟的,那冬季的美則充滿了含蓄與神秘。
“小愷子,今天中午加餐。”百福爺拎著一隻野兔子,得意的炫耀著。
李愷兄弟來富陽山“度假”,已經兩天了。現在和“老宅”關係非常和諧,但李愷還是願意在山上住,他喜歡這種置身大自然的感覺。
這兩天百福爺運氣不佳,挖的“陷獸坑”沒有收獲,今天終於開張了。
“來嘍。”李愷答應著,輕踢了一腳坐在旁邊練習“根雕”的常大龍。
常大龍秒懂,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跑上前,“爺爺辛苦了,這個交給我來處理。”
革命工作分工不同,李愷負責烹製,給兔子剝皮抽筋開膛破肚的工作自然歸常大龍。
“這鬼天氣,太冷了,野物兒都不出窩,”百福爺將手裡猶自蹬著腿的野兔遞給常大龍,“我今天往山裡麵走了走,設了兩個坑,看看明天有沒有收獲。”
“您可小心些,這雪後的路不好走,以後還是找人跟著您吧。”李愷殷勤的給百福爺拍打著褲腿上的泥雪,將他攙扶到爐子旁烤火取暖。
“我沒事兒,這座山我熟悉的很,閉著眼都能走個上下。”百福爺坐好後,將爐子上烤的地瓜翻了個身,“你們明天回去?”
李愷他們這次回伴山屯,名為度假,其實是來看草莓大棚的生長情況的。
已經有不少成熟的了,明天準備先裝一車回去,第一批不賣,各處送送,賣個人情也打打口碑。
伴山屯所有的大棚管理,現在都由李悰全麵負責,手底下有兩個專業的技術人員,還有一幫子村民“協議工”,儼然也是個高級管理人員。
大棚蔬菜從元旦過後就開始上市了,主要是茄子、蒜薹、青椒什麼的,綠葉菜也有,但是不多。
每天一車,送到塑料廠,現在叫勵肅冷庫。
塑料廠的車間改造已經全部完成,兩個冷庫一個是冷藏,裡麵是蔬菜和水果;另一個是冷凍,裡麵是各種海魚海蝦海蟹還有伴山屯的分割雞。
伴山屯的養雞場已經擴大過兩次,現在有六個養雞場,兩個蛋雞場和四個肉雞場,日產雞蛋六百多斤,月產肉雞三千隻。
銷售狀況非常好,李淼已經決定過了年再次擴大產能,至少翻上一倍。
每天早晨,會有大批人來冷庫批發蔬菜海魚以及其他的,然後分赴安城各個農貿市場。這些人裡麵至少有一半是機械廠的職工家屬和周圍農機廠、繼電器廠等小廠的“待崗”職工。
不用等到97年的下崗大潮,其實九十年代初,一些經營不善的國企已經出現了發不出工資的情況,完全依靠政府撥款度日。下崗這個名詞還沒有普及,現在叫“待崗”。“待崗”職工每個月隻能領取一半甚至更少的“生活費”,好處就是不用上班,每天隻需到廠裡簽個到,就可以“逍遙”一天。
逍遙是逍遙,可終究要吃飯的,不止本人要吃飯,媳婦孩子也要吃飯。彆的都可以湊活,比如穿衣、上學,但是飯一頓不吃都餓,餓過勁了還會出人命。
其實農貿市場裡有成熟的攤位,可李焱還是想著將“機會”分給這些家屬和職工。現在國企不容易,發展艱難,職工怨聲載道,有良心的領導心急如焚,喪良心的乾部置若罔聞,苦的都是老百姓。
給大家一條出路,起碼家人能吃頓飽飯,孩子能上得起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