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屯。
“武兒他爹,你跟成剛說了嗎?”村長媳婦往爐子裡添了幾個煤球,抬起頭問村長。
“……這一天忙忙活活的,哪兒有功夫。”村長不耐煩的說著,摸索出一盒“馳馬”,摳出來一根,用鐵夾子夾起一個燃著的煤球,噘著嘴湊上去點著煙。
楊成剛他們臨走時,特意給自己送過來一條“馳馬”兩瓶“冀州大曲”,辦事兒剩下的其他東西都留給了李貴山,說三鳳後天回門時正好用。
現在村長身上裝著兩種煙,自己平常抽“馳馬”,外人需要敬煙時再掏“石林”。至於箱底藏的那盒“中華”,年前去鄉裡開會時帶著,給鄉長書記遞上一顆,還有老郝那個東西,昨天過去給他送錢,那架勢,真拿自己當個玩意兒了。
你不就是個村長嗎,老子也是村長,裝什麼裝,連煙都不知道讓讓。老子不跟你一般見識,有好煙也賞你一顆。
“咳咳……”
“少抽點兒吧,白來的也不能使勁兒抽啊。”村長媳婦給他捶著背。
“啥叫白來的,俺這兩天忙的腳底打腳麵,人家孝敬俺,那不應該的嘛。”村長不愛聽了。
“應該,應該。那你這麼大功勞,倒是把巧兒的事兒,給成剛說說啊。”
“老娘們兒家家的,懂個啥。剛幫點兒忙就提要求,人家能樂意?那叫啥啥恩圖報,就是能幫忙,人家也得思量思量了。三鳳不是還得回門呢嗎,到時候再說。”村長胸有成竹的說道。
“俺不是怕貴山那兒先打招呼嘛,他家可還有倆閨女倆姑爺呢,俺今兒可是看見大鳳二鳳在貴山媳婦身邊嘀嘀咕咕了老半天。”
“娘哎,你見那家的姑爺讓老丈人幫忙找事兒乾的,他不嫌丟人,貴山還得要臉呢,放心吧,貴山哥啥人俺還是知道的。”
“就你能,看你辦不好著,等著巧兒給你鬨臉子吧。”
“唉,你說一個姑娘家家的,總想著往外跑乾啥,過了年就該說人家了,老實在家呆兩年多好。要是武兒想出去,俺還放點兒心。”
“武兒都快當爹了,哪有那心晃兒。巧兒是早就想去城裡了,俺一直攔著。這次有大安兩口子照顧著,知根知底的也放心,你可得當回事兒,上點兒心。”
“知道了知道了。”
……
“你們咋還沒回去呢?”李貴山挑門簾從東屋出來,倆姑爺在當屋裡悶著頭抽煙,西屋裡媳婦和倆閨女正在說話。
李貴山中午喝了不少,送走親家後就迷糊著了,一直睡到現在,天都擦黑了。
“爹。”“爹。”
倆姑爺趕緊站起來,殷勤的打招呼。
“沒走就吃了再走吧,鳳兒她娘,挑兩樣菜熱熱,讓她們吃了再走。”李貴山衝西屋喊了一嗓子。
“大晚上的吃啥飯,暈頭啦。”貴山媳婦從西屋裡出來。
“晚上也得吃飯,成剛他們不是說啦,一日三餐,哪頓也不能少。”
“淨整那洋式兒的,你聽說這村兒裡,哪家大晚上吃飯了。還一日三餐,喝多了吧你。”
“你……不吃就不吃,反正中午吃飽了。”李貴山接過大女婿遞過來的“大生產”,二女婿趕緊給點上。
村裡都是一天兩頓飯,“過午不食”,倒是很傳統。其實也是窮的,一直窮,晚上又不乾活兒,早早睡覺,吃了飯也是浪費。
“爹,求你個事兒唄。”大鳳二鳳一人抱著父親一隻胳膊說道。
“啥事兒?廚房的東西還不能分呢,等後天回了門,剩下的你們想拿多少都行。”李貴山先給倆女兒劃下道兒。
“不是這事兒,爹你進來,俺們跟你說。”倆閨女連拉帶扯的將李貴山“請”進西屋。
“說吧,啥事兒。”李貴山在凳子上坐好。
“爹,聽說,成剛叔給三妹和妹夫在城裡都安排了工作?”李大鳳問道。
“嗯,三鳳在一個商店裡做售貨員,大安在一個什麼公司當司機,就是開汽車。”
“一個月能給多少錢?”李二鳳接著問。
“三鳳一個月二百,大安過去得先學技術,學會了才是實習工,一個月也就三百來塊錢。”李貴山得意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