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結束之後，直到黎明陣地上依然在冒著煙。到處都是燒焦的土地和橫七豎八的屍體，有秘社成員的，也有馬沃軍方士兵的，還有相當數量不能確定身份的殘肢。
戰場上彌漫著一種壓抑和悲傷的情緒。
林銳背靠著戰壕的土壘，點燃了一支煙，他的突然覺得自己的手有些顫抖。他從來沒有看到這麼多的屍體，從來沒有。遠處那些馬沃的黑人士兵在用他們古老而傳統的儀式禱告祈福，聲音隨著他念出的陣亡名字而逐漸顫抖，最終泣不成聲。
林銳把頭扭向了一旁。傑森從林銳的嘴角奪過了他的香煙，自己抽了一口，再遞還給他。
林銳沉默地接過了煙，看了看他，“情況怎麼樣？”
“損失過百。”傑森有些難過地道，“超過了這個防禦區部署兵力的一半。”
“也就是說我們的總兵力加上預備隊也不足五百人了。”林銳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們才阻擋了他們三天。”
“但是有這樣一個結果已經非常不錯了。秘社成員都是真正的好手，而我們有的隻是一群烏合之眾。要不是我們拚著命維持，這夥人有可能早就散了。”傑森低聲道，“而且不管如何，秘社的損失明顯在我們之上，他們最多也隻有五百人了。”
“這是因為我們處於防禦，而且是最大限度的被動防禦。否則我們早就完了。”林銳吐掉了嘴角叼著的煙頭，打開了通訊器，“將岸，我需要知道其他防區的情況。”
“其他防區沒有什麼問題，隻不過，你那裡損失很大，我不得不把預備隊補充上去了。”將岸沉聲道，“不過我估計經此一役，秘社已經不太可能再用強攻了。他們很可能采取某些非常規的攻勢了。”
“非常規的攻勢是什麼意思？”林銳皺眉道。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說這是非常規了。根據柯本遠程提供的衛星信息，秘社的部隊在戰後突然全線後撤到了五公裡之外。目前，我們還不知道他們這麼做的原因。”將岸回答道。
“消息確切麼？什麼時候的事？”林銳微微一怔。
“就在戰鬥結束之後，他們趁著夜色突然後撤，不知道具體的原因。消息是柯本通過衛星網絡提供給我們的，應該是確實的。”將岸回答道。
“但是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突然後撤？昨天他們的損失雖然很大，但是他們至少還有將近五百人的戰力，而且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為什麼突然會這樣？”林銳有些皺眉道。
“我也很想知道。”將岸緩緩地道。
林銳神色一動，低聲道，“你能聯係上黑豹古雷麼？我需要知道東南行省的戰況。”
“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正在聯係他。”將岸回答道，“你什麼時候過來？”
“馬上。”林銳起身，拍了拍身邊的傑森道，“這裡交給你了。”
“你可以信任我。”傑森聳聳肩。
林銳點點頭，轉身走向後走去。沿途除了屍體就是受傷的馬沃士兵。
林銳經過一個被打殘的馬沃兵身邊，停下了腳步。他見過這個人，這就是上次在指揮部攔住他的那個馬沃士兵。隻不過他現在滿身是血，身上胡亂的纏著繃帶。依然情緒激動地在亂動，“他們要來了，他們已經來了。”顯然神誌已經有些不清楚了。
林銳低下身看著他道：“你怎麼樣了，敵人已經撤了！醫護兵呢。為什麼不把他送進醫院？”
那個馬沃士兵抬起滿是殷紅血液的手抓住林銳道：“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你會沒事的，我保證，醫護兵！醫護兵在哪？！”林銳轉身大叫著醫護兵，卻被那個士兵抓住了衣領。
“我記得你，你是長官，把它交給我的妻子……”士兵緩慢的掏出一封沾滿血跡的信。
林銳神情嚴肅的接過馬沃士兵的那封充滿希望的信件。
士兵微微的上挑嘴角極力的擺出一副笑容：“謝謝長官……”隨後他閉上了雙眼。
林銳注視著這名從戰鬥一開始就在作戰一線的年輕士兵，像一名普通人注視英雄那樣觀望這名年輕的馬沃士兵。
林銳緩緩放下他，並取下他脖子上的軍牌和信封放在一起，邊走邊向旁邊的通訊兵傳達命令：“把這封信交給伍茲中校，讓他辦好。馬上聯係所有能聯係上的部隊，全力搶修這一線的防禦缺口！”說完大步流星向後走去。
回到了指揮部，林銳和江岸碰了頭。將岸皺眉看著林銳道，“你的樣子像是從地獄回來的。”
林銳看了看身上的血汙和汗水塵土，搖頭道，“那個地方早就變成地獄了，能回來就算不錯了。和古雷聯係過沒有，他說什麼了？”
“他那裡的狀況比我們強多了，迪利亞的武裝擋不住古雷和馬沃軍閥的聯合打擊。簡直是一路高歌猛進，三天之內，接連拿下了東部行省的幾個重鎮。那些牆頭草一樣的地方軍閥見勢不好，也開始倒戈。迪利亞現在在他們的夾擊之下，正在向西南方奔逃。”將岸緩緩地道。
“也就是說他們很可能也快到納蘭爾了。”林銳微微一驚道。
“是的。”將岸苦笑道，“現在對於秘社的突然後撤，你是不是感覺出來了一點味道？”
“也許他們在和迪利亞的人會合了。”林銳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對我們可不是好消息。”
“是的，一旦他們合流，一起進攻納蘭爾的話。迪利亞可是有著五千之眾，我們的防守壓力將會倍增。納蘭爾這座古城將會真正的風雨飄搖了。”將岸緩緩地道。
“現在古雷目前所在的位置呢？”林銳皺眉道。
將岸展開地圖道，“他們在這個位置。雖然古雷已經在全力追趕，但是迪利亞在沿途都留下了阻擊部隊。這導致了古雷的追擊行動受阻嚴重。如果他目前在這個位置的話，至少距離納蘭爾還有兩天的時間。”
林銳臉色驟變，“這意味著我們要把十倍於我們的敵軍阻擋在納蘭爾之外，整整兩天。直到古雷的人趕到。”
將岸點點頭。“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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