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殺出去!求保底月票!)
在過去,南京城武科鄉試少有人關注,遠不如文科鄉試熱度高,但這次武鄉試卻在南京城街頭巷尾小小的掀起了一點波瀾。
因為居然出現了一個來自蘇州城的武解元,很多人對此非常詫異。
眾所周知,武科考試的考生絕大多數都是出身軍戶子弟,民戶比例很低。
而南京城裡駐守了四十多個衛,是除了京師以外天下軍戶數量最多的城市。
可以說南京城裡的人口可能一半都是軍戶,在如此龐大的基數下,南京本地的武科考試成績一直十分出色,相對於外地甚至是壓倒性的優勢。
彆說解元了,會元都不稀罕。
比如嘉靖朝十來次武科會試,有三次會試第一是由南京人奪取的,在不舉行殿試的情況下就相當於武狀元。
但萬曆十三年這次武科鄉試,卻是蘇州人把解元奪走了,向來把武舉視為自留地的南京老輩武官紛紛錯愕不已。
文科擺爛也就算了,連武科解元都能被蘇州人搶走,那堂堂的國都還有什麼能拿出手的人才?
難道本地那些年輕一代武家子弟,都已經腐化墮落到比他們老一代還爛了?
連帶著參加武鄉試的本地軍戶考生也被一起嘲笑,比武都比不過隻會寫詩作畫的蘇州人,枉為大明京衛鐵血子弟!
但林大官人又不是南京人,在本地也沒那麼多人情世故交遊,坊間各種傳言影響不到他。
鄉試之後就有例行公事的鹿鳴宴,林泰來決定在鹿鳴宴結束後立刻啟程返回蘇州。
因為一年當中最關鍵的秋收時節馬上要到了,林泰來作為包攬吳縣三分之一錢糧業務的社團坐館,必須要趕回去坐鎮。
如今有了舉人功名,回去說話就更硬氣了。
雖然對多數人而言,武舉人根本進不了士紳圈子,沒什麼太大用。
但也要看這個武舉人功名在誰身上,人和人之間的差異是客觀存在的,林大官人必定是特殊的一個。
在鹿鳴宴前兩天,林泰來完成了對神威烈水號的檢修,並且把行李都搬到了神威烈水號上。
然後就開始提前向南京城裡的熟人們一一告彆,如海瑞、趙誌皋等人。
坐在公堂的海瑞看著林泰來的新拜帖,上書“萬曆乙酉科南直隸武舉解元、蘇州府童生案首”,糾結片刻後,還是把人喊進來了。
林泰來一本正經的說:“這次到南京城來,非常幸運的能夠在老大人手下曆事。
這對我個人既是一種鍛煉,也是一種學習,更是一種激勵。
期間我感到收獲很大,尤其在老大人身上學到了很多寶貴經驗。
今後會我把這些收獲不斷的運用到學習和工作當中去.”
海中丞頓時又感到心境不穩了,忍不住拍案喝道:“你年紀輕輕的,能否說幾句人話?”
林泰來便改口說:“總而言之,感謝老大人對在下文壇事業的扶持,沒有老大人也就沒有今樂府和中秋十篇的流傳。
還請老大人多多保重,等三年後在下再來南京城時,希望還能看到老大人坐在這裡。”
林泰來下次來南京,就是三年後另一個鄉試了。
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按照曆史規律,海瑞兩年後就得去世,等不到林泰來下次來南京了。
海瑞似乎並不接受林泰來的感激和善意,板著臉說:
“本院隻希望,以後你在彆處時,不要與彆人提及曾在本院手下曆事過,也不要提及本官曾推薦過你的詩詞。”
林泰來歎口氣,海青天也真是的,怎麼一點都不念好,總想著與自己切割呢?
好歹自己在他手下當差時也是兢兢業業、儘職儘責的,而且還把他從危難中搶救了出來,避免了他晚節不保身敗名裂。
難道自己將來還能變成大奸大惡之徒,連累他的名聲嗎?
最後林泰來還是認真行了個禮,然後告辭。雖然道不同,但海瑞值得尊敬。
與不近人情的海青天相比,和趙誌皋的告彆就正常多了。
一老一少共勉了一句“望他日京師再見”,聽起來十分熱血的樣子。
轉眼到了鹿鳴宴這天,林泰來收拾完畢,帶著張家兄弟前往兵部。
武鄉試之後的鹿鳴宴就在兵部大堂舉行,不得不說,武科模仿文科弄這種宴席實在不倫不類的。
文科是為了認認同年、座師,都是以後的人脈,但武生有這個傳統麼?林泰來對張家兄弟吩咐說:“秋收迫在眉睫,很多事情都要安排部署,我們不能在南京繼續耽誤了。
伱們背好包裹,等今天鹿鳴宴上給大司馬敬完酒,就直接出發回蘇州!”
張文應聲說:“這幾日在街頭聽聞傳言,說南京世官子弟對坐館十分敵視,還有不少莽夫出言不遜,揚言要整治坐館。還聽說,現在他們軍戶子弟聚會,爭相以謾罵你為能事。
畢竟南京城是他們的地盤,真不知道他們還會做出什麼舉動,所以早走早好。”
所謂南京世官子弟,指的就是世襲武官子弟。在南京城世襲武官實在太多了,便有了世官這麼一個籠統稱呼。
但張武卻說:“走就走了,但坐館這樣急忙走人,萬一被誤會怕了他們並倉皇逃走,那就有損威名了。”
兩人說的都有道理,林泰來若有所思,要不要給這幫輸不起的孫子留下一點深刻印象?等到了位於皇城青龍街的南京兵部,進了大門後,張家兄弟就在前院等候。
而林泰來則獨自走進大堂,抬眼就看到臨淮侯世子李宗城和三五個人站在東邊角落裡說話。
再細看,和李宗城說話的幾位都是本科武舉人,校場上見過的。
這也不奇怪,畢竟他們都是南京城武官係統的。
李宗城也看到了林泰來,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但李宗城這回克製住了自己,隻低聲對身邊幾人道:
“都安排好了,等一會兒席間給姓林的下藥,然後你們再出麵羞辱他。
畢竟你們都是本科舉人,出手較量比試都很合情合理,大司馬也不會把你們怎麼樣。”
那幾人雖然覺得不地道,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畢竟李宗城父親李侯爺是南京城守備大臣,最高級彆的實權武官。
雖然文人可以不鳥李侯爺,但他們幾個武舉人將來的工作安排還要看李侯爺的心情。
李宗城剛說完,卻又看到林泰來居然主動朝自己走了過來。
然後又聽到林泰來尖酸刻薄的說:“這不是那位連姑娘都玩不起的李世子麼?你怎麼也在這裡?
你又不是武舉人,不配出現在這裡,還不滾出去!”
李宗城:“.”
踏馬的到底是誰反派?為何你林泰來這嘴臉更像是反派?
小不忍則亂大謀,李宗城強忍怒氣說:“我跟隨家父而來,在此侍奉父親,有何不可?”
林大官人傲然道:“我這個解元並不想與你這樣的廢物紈絝同席,你若識相,趁早滾出去!不然等一會兒官長們到了,彆怪我不客氣,隻怕更有你難堪的!”
李宗城一口怒氣在胸裡翻騰不停,再次忍了下來,牙縫裡蹦出兩個字:“不走!”
等宴會開始後,給你林泰來席位酒水裡下了藥,所受的一切羞辱將百倍奉還!林泰來滿腹狐疑皺起了眉頭,他剛才看到李宗城這個小人仇家,有點不放心,所以過來用言語試探了幾句。
以李宗城這樣的紈絝性格,遭到自己反複羞辱,要麼當場發作,要麼負氣離開。
然而李宗城卻能忍了下來,這裡麵肯定有問題,八成是在這裡另有圖謀。
像這種地頭蛇,搞點小動作太容易了。
寧殺錯不放過!想到這裡,林大官人果斷下定了決心。
然後他伸出了手指頭,比劃了一下李宗城和他身邊的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