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韓世能和趙誌皋乃是同年,而且都是同年裡年齡比較大的,故而很有共同語言。
在文淵閣中堂,韓世能將《林九元訓話摘抄》展示給趙首輔看。
又問道:“可以借此選拔教導庶吉士乎?”
趙誌皋答道:“有何不可?”
“可這是不是太過分了?”韓世能質問道。
而後趙首輔很溫和的對老同年說:“如果你實在無法容忍這些,也不必勉強自己。
詹事府詹事還在空缺,你可以遷轉為詹事,一樣可以發光發熱的。”
韓世能:“.”
什麼叫用最溫暖的語氣說最冰冷的話,今天算是體會到了。
打發走了韓世能,趙首輔又把其他閣臣召集起來開會。
如今朱賡已經從浙江抵達京師,內閣閣臣已經全部就位,有些事情也不好再拖下去了。
“你們三人至今未加殿閣號,我欲向聖上奏請,但不知誰該在前。”趙誌皋說。
剛開始在文淵閣上班的朱賡卻道:“其實比起我等的殿閣號,朝廷中還有更要緊的人事吧?
我路過蘇州時,林九元也問起過,禮部尚書至今仍在空缺,卻是為何?”
張位和李春:“.”
一開口就是林九元,如果不是抬頭看了眼,還以為這是趙首輔在說話!
趙誌皋對朱賡解釋說:“關於禮部尚書之任職,先前我奏請直接欽點,但皇上又下旨說讓吏部推舉。”
禮部尚書雖然是六部尚書,但屬性與翰林、大學士這種詞臣有點接近,法理上可以由皇帝直接欽點,也可以經由廷推。
而後趙誌皋繼續說:“但吏部的王天官私下裡以揭帖關白內閣,說如今高位詞臣各有所用,吏部難以推出人選。
若強行推舉,隻能越級超擢人選,但這超擢詞臣之權又應歸於聖上,吏部不敢擅專。”
朱賡歎口氣說:“近一年來詞臣調度頻繁,不敷使用,吏部的為難也是情有可原,林九元也預見到禮部尚書必定難產。”
如今的一線高級詞臣裡,張位、朱賡、李春已經齊刷刷入閣,於慎行、陳於陛都閃現到彆的部當尚書了,黃鳳翔主持翰林院工作,沈一貫丁憂,羅萬化剛被廢了。
至於禮部左侍郎趙用賢,名聲差了點,而且是隆慶五年登科,比起如今的一線詞臣資曆也有所欠缺。
所以吏部也不是完全推脫責任,或者怕得罪人,按照製度規矩,真找不出合適的詞臣當禮部尚書。
高級詞臣不夠用的,除非從二三線詞臣裡越級提拔,這隻能讓皇帝來拍板。
趙誌皋總覺得朱賡似乎有話想說,而且可能是帶來了林九元的最新精神,便主動詢問道:“你還有何見解?”
朱賡答道:“我沒什麼見解,但路過蘇州時聽林九元說,如果真沒有合適人選,就不妨讓閣臣兼職管部禮部尚書。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先例,可以作為權宜之計,還是林九元這樣的年輕人活絡啊。”
大明體係裡,內閣和六部是分開的,物理意義上的隔絕。
不過在非常時候,也不是沒有過大學士兼職尚書的情況,但極其罕見。
趙誌皋若有所悟,目光在張位和李春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了一圈後,忽然開口道:“那就煩請李富順多勞了。”
李春差點就跳了起來,脫口而叫道:“憑什麼?”
傻子才會想著在國本大劫沒解除時,去當這勞什子禮部尚書!兼官也不行!
趙誌皋耐心的對李春解釋道:“張、朱二君皆是從鄉野中直接起複,未必熟悉部務細節。
而你先前本就是禮部右侍郎,正好熟悉禮部部務,一肩挑起禮部最為合適。
吏部那邊實在無人可推了,就請你暫且主持一下禮部。
待我奏報了皇上,算是內閣和吏部的共同意見吧。”
朱賡和張位齊齊點頭稱是,皆道首輔高見。
李春:“.”
怎麼就突然把自己逼到了死角,進無可進,退無可退的。
若兼了管部尚書,為避免專權嫌疑,就不適合當首輔或者次輔了吧?
張位又半是諷刺半是調侃的對朱賡問道:“你路過蘇州時,林九元還說過什麼?”
朱賡答道:“恰好申吳門回到蘇州,林九元對申吳門說,於理首輔不應該推薦閣臣。
申吳門說,此乃天子所特許,他也莫可奈何。
林九元又說,就算首輔推薦了人選,為防範專權,此人也不應該直接占據首輔或者次輔位置。
不然會導致野心膨脹,內閣無有寧日。最後申吳門默然無語。”
張位:“.”
被前首輔申時行舉薦的人選,不就是他自己嗎?這意思就是,自己要避嫌不方便當次輔嗎?
此時趙誌皋也說:“言之有理。”
最後張位憤怒的拍案道:“難道僅憑林九元幾句話,就奉為圭臬?”
朱賡便總結道:“林九元說他這些想法,都是站在了為君分憂的角度,隻要內閣如實上奏,皇上就會理解的。
不然的話,內閣拖延兩三個月,連閣臣次序都定不下來,也選不出禮部尚書,實在太過於無能。
還不如他這個旁觀者清的人,看得更明白些!”
趙誌皋拿出了首輔的派頭,一錘定音說:“不能再拖了!林泰來說過,要先解決有沒有的問題,然後再解決好不好的問題。
所以當前應該先定一個樣式,如果不合適,以後再尋機調整就是。
今日我便具奏,以朱山陰為次輔,李富順為三輔兼管禮部,張新建為四輔!”
張位無語,剛才趙誌皋和朱賡聯手坑李春的時候,他沒說話。
現在兩個浙江佬開始坑他了,把他弄成了位次最後的四輔,但卻已經沒人幫他說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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