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觸感消失了,也帶走了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羞愧感。
士兵放下雙手,睜開眼睛——天花板旁邊沒有藏著任何東西。
宿舍和先前一樣,隻是現在地鋪一團亂。
尖叫聲從牆壁上反射來,用它的恐懼和痛苦撕扯著亞瑟。
他的恥辱心迫使他采取行動。
士兵從他的地鋪上爬起來,笨拙的穿著靴子,隨後跌跌撞撞地走到過道上。
尖叫聲是從宿舍的一百米外傳來的。
他衝到門口,想跑贏他內心羞愧,他對事物的恐懼使得他違背了對帝國的信仰,他將給受折磨的人帶去安慰與理性以此來救贖自己。
可當他來到另一間宿舍門口時,尖叫聲發生了變化。
它開始變得粗糙刺耳,可怕的濕熱把它嗆了一會,然後又以更高的音調再度開始。
在亞瑟聽來,這好像有兩個聲音,尖叫聲交織混雜形成絕望的合唱。
他衝破了臨時搭建的木門,他的戰友喬治正背對著他站在宿舍中央。
他孤身一人,肩膀顫抖著。手臂向上,肘部外張,好像手放在他的臉上,兩種尖叫聲都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亞瑟咽了咽喉嚨,穿過兩旁的地鋪走向自己連隊的戰友。
“喬治?”
他喊道,努力保持聲音平穩和平靜,但也夠響亮足以讓對方聽到他的呼喊聲。
可當他走近時,卻看到喬治其實是站在一灘正在蔓延的血泊之中。
“喬治!?”
他又喊了一遍,但鎮定和意誌正在拋棄他,恐怖再次襲來。
慢慢的,他曾經的戰友轉過身來。
一瞬間,亞瑟倒退了幾步,臉色變得死白。
隻見他的戰友已經把自己的喉嚨給撕開了,皮膚與肌肉像破爛的窗簾一樣掛在喉嚨上,鮮血浸透了外衣,沾滿了雙手。
可他的嘴依舊張著,但是再也不會發出聲音了。
但是,那尖叫聲依舊沒有停止,兩個尖叫聲仍然是由一個人發出的。
如今的尖叫聲變成了兩個相對的音節,它們合在一起又成了一個詞——死亡。
這是瘋狂且絕望的的禱告。
喬治跪了下來,他的生命力正不斷地從身體裡流逝,然後雙手舉在眼前,插入眼眶中,手指挖的很深,並緊緊地拽著,仿佛在從屍體上撕扯肉。
很快,他的手上便沾滿了凝膠狀組織的碎肉,他已經崩潰了。
“不——”
亞瑟向後退了一步,眼前依舊充滿可怖的恐懼。
最可怕的恐怖像癌症一樣抓住了他的理智。
這時,他聽到了身後陶鋼靴子的腳步音,轉過身看見了政委和星際戰士。
但拯救的神明來的太晚了,他現在已經無法安心,也無法再抹去心靈上的恐懼。
他原先在麵對他們時的敬畏已經被最可怕的恐怖淹沒了,他緊緊盯著亞瑞克那鐵青的臉,說出了最可怕的話語。
“他的眼睛。”
喬治低聲說道。
“是他的眼睛在尖叫——”
說完,他便以極快的速度抽出自己靴子上的匕首,在亞瑞克驚呼聲中割斷了自己喉嚨的氣管和血管。
這令亞瑞克猝不及防。
然而自刎的亞瑟並沒有倒下,他甚至沒有流血,而是轉向了索什揚。
宿舍兩側窗玻璃嘎吱作響,隨後突然間,氣溫莫名驟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