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好久,馬岱這才小心地把公文折起來,連連讚道:
“好!好!好!好字!”
可不是?
公文上的字鐵畫銀勾,也不知是不是馬岱的錯覺,他隻覺得一股殺氣與霸氣猶要溢出來一般。
“快,快扶這幾位軍中壯士下去休息!”
馬岱親手扶起一人,又是忍不住地感歎道:“壯哉!壯哉!”
傳令兵臉上笑著,眼中卻是流著淚,最後竟是變成了又哭又笑。
他的哭聲,感染了同行的幾人。
刀斧加身,生死一線猶不退縮的幾個漢子,此時身體一放鬆下來,隻得能任由旁人扶著。
皆是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
“贏了,我們真的贏了!”
圍觀過來的蕭關將士沒有一個人敢笑他們現在這個模樣。
眼中,臉上反而全是無比的欽佩之色。
以兩萬大破十萬,馬岱可以想像得出這一場打得有多慘烈。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著幾人行了一禮。
所有人都跟著馬岱對幾人行了一禮。
“此戰過後,馮君侯必將成為天下名將,校尉府的將士,可謂天下精銳之最。”
馬岱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之言。
幾個傳令兵聽了,抹了抹眼睛,又互相看看,突然又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竟是直接靠在旁人身上睡了過去。
馮君侯大破曹真的消息才剛剛傳遍蕭關,就已經有幾騎飛快地衝出關門,準備越過隴山,把這消息分彆傳給護羌校尉府和隴右都督府。
這是一個注定要震動天下的消息。
隻不過對於身處震中的馮君侯來說,這是以後要考慮的事情。
現在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安排。
與蕭關重新取得聯係隻是之一。
更重要的是,還要把這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臨涇。
免得那幫牆頭草乾出四九年跑去追隨凱申大隊長的事情。
馮永甚至沒有來得及與馬岱相見,就與關姬領著還能走動的校尉將士,立刻轉回去支援臨涇。
“若是沒有把暗夜營和親衛營派出去,此時當有更多的兵力援助臨涇,若是對鮮於輔再勝一場,說不得能去長安看看……”
涇水邊上,一支大約三千來人的人馬正在快速行軍。
此戰雖然大勝,但校尉府同樣是傷亡慘重。
在甲騎出動前,麵對曹真的那一波瘋狂進攻,最前方的校尉府將士,已經到了沒有倒地不起的傷員都要提刀上陣的地步。
可以說,關姬誘使曹真全力進攻的設計,是九成九的真,唯一的一點點假,就是把三千甲騎藏在最後頭。
現在軍中,不是帶傷,就是脫力,需要繼續休整。
休息了兩日後,能立刻回援臨涇的兵力也隻是三千來人。
這三千將士當中,大部分要麼是南鄉出身,要麼是越巂出身,基本都是馮永最信任的子弟兵。
隴右出身的士卒,目前沒有辦法與這些子弟兵相比。
除了意誌和信念之外,這些南鄉與越巂出身的士卒,有很多都是從北伐一開始就跟著馮永。
他們經曆了隴右和涼州大大小小所有戰事,乃是少有的戰場精兵。
精兵就意味著他們能從大戰中更有機會活下來,更快地恢複。
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是那種有著初步主人翁意識的精兵:
大漢與曹賊乃是不死不休的死敵,唯有平滅曹賊,興複大漢,後世子孫才能得享南鄉與越巂那等和平愜意的日子。
隴右出身的士卒,因為校尉府的職能原因,挑的士卒大多都是胡人出身。
這等意識的培養,還遠遠不夠。
比起南鄉和越巂出身的子弟,他們的戰場幸存率也要低一些。
所以此次回援臨涇,馮永把這三千人都暫時編入句扶的無當營,由自己和關姬親自帶著,前往臨涇。
剩下的人,就由趙廣和張嶷帶著,接應蕭關那邊過來的人。
大概是打敗了曹真,讓馮君侯有點飄,說出的話有些不經大腦。
騎著馬跟在馮永身邊的關姬,聽到馮永這個時候提起暗夜營和親衛營,含笑提醒道:
“阿郎莫不是這兩日高興傻了,曹真這些日子這般著急地舉軍攻營,霍弋那邊亦是出了不少力。”
畢竟暗夜營算得上是半個山地營,再加上挑出來的無當營又是善走山路的。
所以派個人手走小徑回烏氏城,烏氏城再用快馬把送消息過來,雖然不是最新消息,但也足以讓馮永大概知道霍弋那邊的大概情況。
有了石苞那個熟知道路的走私販子在,霍弋的行動要比想像中的順利。
從送過來的消息看,他僅在前三天之內就連燒了兩批糧草。
雖然不知道最後幾日他又乾了多少事,但單單是這兩批糧草,就足以讓曹真有糧道不暢的壓力。
再結合曹真先前的目的,以及漢魏兩軍麵臨的形勢,關姬這才製定了這個九真一假的計謀,半誘半逼曹真舉軍攻營。
最後一舉破敵。
想到這裡,馮永撓撓頭,嘿嘿一笑:“是我想當然了。”
然後又感歎地說了一句:“這臨陣對敵,果真是高智商的人才能玩得轉的。”
看馮君侯神色輕鬆,關姬有些奇怪地問道:
“妾觀阿郎,在與曹真相持時,極是擔心臨涇。大戰方停,就著急領軍回防。怎麼到了半路上,反而不急了?”
馮君侯哈哈一笑:
“我們走到這裡,大勝的消息應該已經傳遍臨涇了。若是臨涇有失,那麼魏然也應當把消息送過來了。”
“此時沒有消息傳來,說明臨涇仍是無恙。彆說鮮於輔沒拿下臨涇,就算是他拿下來了,此時看到我領軍前往。”
說著,他又指了指自己,意氣風發地說道,“我不信他真敢停留在臨涇不走!”
看到自家阿郎這般得意洋洋的模樣,關姬也是順著他的口氣說道:
“那可不?襲隴關,戰張郃,平隴西,定金城,敗曹真,這一戰,更是冒出一支世人從未見過的鬼騎。”
她越說,臉上的笑意就濃,“再加上昔日鬼王之名,以後馮君侯之名,隻怕要讓曹賊軍中畏之如虎。”
“曹真十萬人都敗了,鮮於輔真敢在臨涇停留,他就不怕回不了長安?”
前麵那半段話還好,後麵一提鬼王這匪號,馮鬼王就是嘁了一聲:這婆娘說話怎麼越來越陰陽師了?
“什麼鬼王?人說鬼王還生啖人肉,夜禦千女……”
說到這裡,馮君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關姬。
關姬哪容得此人這般挑釁,但見她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男人:“阿郎想要幾女?”
馮君侯頓時麵色一正,真誠地說道:“細君啊,吾是三生有幸遇到你啊……”
“還有個青梅竹馬呢?我記得,四娘做柳哨的手藝,那可是少人能及……”
什麼梅?
什麼柳哨?
馮君侯茫然地四處看看,“這是到哪了?還有多久到臨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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