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現在的魏賊,有權有勢有財之家族,其族中子弟得高位易如反掌,無錢無勢而有才者,欲晉身難如登天。”
“長此以往,庸者乃至愚者竊居高位,有誌有能者嗟歎懷怨,非國之福也。”
張星憶看著他,默然良久,最終隻是叮囑了一句:
“以後宮裡若是問起此事,你須得記住今日之語。”
她說著,又轉身坐回了椅子上,整個身子窩到椅子裡,仰頭看著屋頂,自顧說道:
“雖然這番話語可能會得罪世家,但你這些年來,得罪世家的地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亦知你素來有維新之宏誌,不過這樣也好,讓宮裡知道你所圖,以後也能安心。”
馮君侯看到張星憶這副模樣,心裡一沉:
“宮裡?”
張星憶懶懶地擺了擺手:
“不過是未雨綢繆而已。畢竟丞相不在了,有很多事情,不可再用以前的眼光去看待了。”
“隻要是明眼人,誰都可以看得出你對學院的重視,身為馮鬼王,又是多年的布局,要是沒有說得過去的理由,誰會信?”
馮鬼王以前和自己說過,在很多事情上,他可以相信諸葛孔明,但卻不能相信大漢丞相。
正所謂風起於青蘋之末。
極具政治敏銳性的張星憶,此時此刻,也是同樣的心情:
她可以相信自己的阿姊,卻不能完全相信大漢皇後。
隻聽得旁邊的馮鬼王脫口而出地說道:“我要說我是風評被害,你信嗎?”
張大秘書冷笑:“我不信!”
你還真當我是十幾年前的小女孩嗎?
跟你睡了那麼多年,你哪一點是誤傳?
馮鬼王“嘖”了一聲。
現在就連夫妻之間,也沒有半點信任了嗎?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馮鬼王終是歎息著起身,向門口走去。
他再不去,估計阿蟲就要被自己的阿姊打哭了。
“吱呀”一聲,把屋門打開,果見雙雙正把阿蟲按在地上猛揍。
這一對兒女越長大,性子就越是和小時候相反。
雙雙小時候調皮活潑,現在卻是變得安靜起來。
就算是在對自己弟弟下黑手的時候,也是緊緊地抿著嘴唇不吭氣。
反而是小時候乖巧聽話的阿蟲,活脫脫雙雙小時候的翻版,到處亂跑,一刻也停不下來。
明明隻是比雙雙晚出生一個時辰不到,又是同一個阿母教的武藝。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到大都是打不過雙雙。
偏偏嘴又賤,非要時不時地去撩撥自己的阿姊。
然後就是像現在,經常性地被自己的阿姊摁在地上猛捶。
兩個七歲的孩童,正是連狗都嫌棄的年紀。
滾到庭院裡,身上沾滿了泥土。
乳母站在走廊那邊乾著急,又不敢上前勸。
勸了一邊另一邊就要鬨,說是偏心。
也幸好馮君侯多年的征戰下來,虎背熊腰的,走過去雙手拉開兩人,一手拎起一個:
“乾什麼?看你們現在的模樣,像什麼樣子?成何體統!快去洗乾淨了!”
阿蟲明明被打得眼淚都流下來了,臉上也沾了泥巴,嘴上還硬撐:
“大人,她先動的手!”
雙雙怒目圓睜:“是你先說要打我的,我是先下手為強!”
“我又沒真的動手!”
“我是你阿姊,你居然敢威脅我,不打你打誰!”
……
被拎著還要互不相讓,馮君侯隻聽得頭昏腦脹,大喝道:
“不許再吵了,再吵等過兩天你們阿母回來,我就告訴她,看她怎麼收拾你們!”
關大將軍乃鎮宅神獸,就算是兩個小魔頭,一聽到自家大人提起阿母,亦是隻能立刻閉嘴。
本以為張大秘書帶著秘書團來了以為,自己能輕鬆一些。
沒想到家裡的五個孩子,其難纏程度足以抵得上整個關中的政務。
馮君侯現在總算是明白為什麼庶出的孩子多是缺愛了。
孩子多了,嫡出的都看不過來,哪有心情看庶出的。
也就是馮君侯這種後世穿越過來的,才會想著無論嫡庶都是自己的孩子,不能太過厚此薄彼。
不過阿梅和李慕又不是穿越者,看到馮君侯對自己孩子的態度,感動之餘,自然是儘自己最大的熱情去服侍好馮君侯。
“還是這個時代的男人好啊!”
馮君侯歎息著,忍著腰酸,從兩女的四肢糾纏裡輕手輕腳地爬出來,換上輕便的練功服,開始去庭院練功。
不練不行啊!
先是來一套完整的鍛體術,然後再喝喝有聲地練拳腳。
練到一半,就看到一個小腦袋從回廊的柱子後麵探出來,悄悄地觀察。
“要來嗎?”
馮君侯對著自己的女兒招呼道。
雙雙立刻驚喜地探出身子,指了指自己:
“我也可以和大人一起練嗎?”
“來吧,我教你。”
“好!”
“來,擺成這個姿勢,喝!”
“喝!”
小女孩清脆的聲音在庭院響了起來。
……
“這麼早就起來了?怎麼不多睡一會。”
雖說天氣已經轉暖了,但小孩子多是貪睡,沒有了關大將軍的督促,像雙雙這樣偷偷早起的,算是難得。
“睡不著。”
“怎麼睡不著?”
“大人,張姨跟我說,你要娶她,是不是真的?”
馮君侯身子一僵。
“算是吧。怎麼?你平時不是也很喜歡張姨嗎?”
“那阿母怎麼辦?阿母這麼多天了,還沒有回來,是不是生大人的氣了?”
“咳咳咳……”馮君侯被口水嗆著了,“彆胡說!過兩天你阿母就回來了,等她回來,你就知道厲害了!”
“真的嗎?”
“我騙你乾嘛?你阿母就算是生氣了,該跑的也應該是我。”
“為什麼?”
“因為我打不過你阿母。”
“那張姨呢?”
“我和你張姨加起來,也打不過你阿母。”
“哦!”
雙雙這下放心了,狠狠地揮拳出去,清脆地叫道:“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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