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淩聞言,有些不敢置信:
“貫穿先登衣甲?”
近距離穿透衣甲的強弩他不是沒有見過。
但先登所披鎧甲,乃是全軍中防護最強,可擋鋒刃利箭。
披上這等鎧甲,就算是被射滿了箭矢,亦可保住無傷。
王淩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究竟是何等強弩,竟能破先登厚甲?!”
“將軍請看。”
軍士雙手捧著一支箭矢送至王淩麵前。
王淩剛一拿起,眉頭不禁就是一挑。
箭矢不但比一般弩箭要長,而且重量更是遠超。
重箭利破甲,這個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箭越重,需要的弓弩就越硬。
所以他想不通的是,究竟是什麼樣的重弩,竟能發出這等重箭?
總不能孫權所留下的這批弓弩手,個個都是臂力過人的神射手吧?
王淩心中疑慮萬千,偏偏眼前的戰況又讓他沒有時間多想。
但見他一拔令劍:
“賊子就算是有強弩手又如何?既然他們連寨門都守不住,那就說明,吳寇手裡的強弩手,根本不足為懼!”
“擂鼓!繼續強攻!”
若是吳軍手中強弩甚眾,那麼這些時日以來,為何不見孫權使用?
更重要的是,在攻打營寨的這大半日裡,王淩已經接到的確切消息,孫權確實是領著大部人馬走了。
僅寨內的那點兵馬,就算強弩再厲害,他們能守多久?
王淩正待調兵遣將,準備下一波的攻勢時,突然又有人大聲叫道:
“報!”
王淩心裡已經有了些許的焦躁,此時一聽,頓時就是不耐煩:
“又有何事!”
“都督,壽春急報!”
親衛語氣焦急,同時還有後麵還有兩人扶著一個傳騎急步過來。
“壽春?”
王淩心裡一沉,快步迎上前,語氣急速地問道:“壽春出了什麼事?”
壽春昨日就曾派人送了消息過來,隻言吳寇派人偷襲壽春。
當時王淩還驚出一身冷汗。
不過得知楊弘及時關上城門,而吳寇亦不過兩三萬,他又放下心來。
楊弘領有七千人守城,還有田豫的一千汝南兵。
再加上壽春城堅牆厚。
不說萬無全失,但守個十天半個月不成問題。
所以這也是王淩不顧布置完畢,今日又不顧傷亡進攻的原因。
他所想的,正是要先吃了眼下這支吳寇,然後回頭再夾擊偷襲壽春之賊。
就算是不能擒下孫權,至少也要讓對方吃個啞巴虧。
沒想到,這才時隔一日,壽春居然又派了傳騎送急信過來。
檢驗過令符與急信的泥封後,隻聽得那個大汗淋漓,下半身全是泥巴的傳騎喘著粗氣說道:
“都督,吳寇,吳寇派人掘了芍陂,引大水攻城,楊將軍,楊將軍請都督趕快回軍救援!”
王淩才剛剛挑開泥封,聽到這個話,腦門頓時就是轟隆作響。
勉強定住心神看完楊弘的來信,王淩的手不可遏製地抖動起來。
心臟在咚咚地劇烈跳動,耳邊似乎已經聽不到彆的聲音。
好像過了良久,又好像才過一會,王淩這才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
“賊子……壽春城尚安否?”
“壽春城堅,尚無大事,但楊將軍說了,壽春城不可被大水久浸,否則隻怕難守。”
“賊子……孫權,這是舉國之兵北犯啊!”
合肥,六安,再加上壽春,看來孫權調動了自己所能動用的全部兵力。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調動荊州那邊的兵力?
“將軍?”
王淩定了定神,一抬頭,就看到前方雖然已經殘破,但仍在矗立的吳軍營寨。
再看看周圍仍在等自己下令進攻的諸將。
怪不得孫權要以身作餌,這根本就是一個連環計啊!
看來自己不得不先退一步,勢必要先領軍回援了。
“哎!”
王淩恨恨地跺了一下腳,閉上眼,艱難地說道:
“整軍,回援!”
而與此同時,壽春城外,已經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城內的街道市巷,都浸泡在沒過腳踝的泥水裡。
芍陂建成之初,就能灌溉萬頃之地。
再加上曹操親自督促屯田,更是對芍陂大力整治。
如今這些能灌溉萬頃以上的水量,在一夕之間,突然全部被引向壽春城。
若非壽春城堅牆固,隻怕連一日都頂不住,直接就被衝垮。
麵對這種突發情況,就算是田豫,也拋開了成見。
楊弘領兵守城,他則是引導城中軍吏遷到高處。
饒是如此,吳賊的決水攻城之舉,亦是大傷城中士氣。
而且在這種情況下,隻怕城中軍吏亦堅持不了太久。
一來是吃行皆不易,連生個火,都要小心尋個地方。
二來是洪水來得太快,絕大部分物資根本搶救不出來。
三來是萬一壽春城牆突然倒塌,守軍失去了最強大的倚仗,數倍吳寇一擁而入,憑城內這些人馬,是萬萬守不住的。
至於四……
看著城外吳寇在水中如魚得水,楊弘心急如焚,隻恨自己不能脖子太短,看不到王都督的援兵已至何處。
“大都督,掘芍陂以攻城,實是大妙啊!”
全緒興高采烈地看著將士們正在抓緊時間打造衝車,不禁對全琮佩服萬分:
“若是按平常,軍士推著衝車攻城,耗力甚多。”
“但這大水一來,木頭浮於水上,不知可省多少力氣。”
不但可以借助水力推著木頭向前,而且大吳將士素識水性。
比起平地上與賊人交戰,在水上交戰更能占據優勢。
全琮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心中卻是快意:
“吾等時間緊迫,讓將士們抓緊時間打造器具。還有,明日就把芍陂暫時堵上,再蓄些水,待攻城之日再放出來。”
看壽春城下的水位,差不多已經足夠了。
現在天氣已經變得炎熱,這城牆先用水泡,再被日頭曝曬,然後再來一次水泡,後用衝車撞之,還怕它不倒?
全緒和全端連忙應喏。
安排完攻城事宜,全琮又喚來張休與顧承,吩咐道:
“吾料王淩得知壽春事急,必然不顧一切來救,汝等二人,便引一部分兵力,陳布於肥水,岸邊,若是王淩到來,便全力阻之。”
張顧二人知道全琮這又是打算徇私,想要把破城的大功交給全緒與全端,心裡不由地大是不忿。
隻是懾於對方是軍中主帥,兩人不得不領了軍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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