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都護的目光沒有離開地圖,“說實在話,我也不相信吳人。”
“不是不相信他們拿下襄陽的意圖,而是不相信他們能堅持多久。”
“若是我們出兵太遲,吳人已經退兵,那麼魏國就可以集中兵力對付我們。”
“到時候憑我們憑的這些兵力,隻怕攻不下草橋關。”
句扶忍不住地再次低聲提醒道:
“可是中都護,就算魏賊沒有從宛城派來援軍,就憑武關的這些將士,恐怕兵力也不太夠……”
馮都護點頭:
“放心,我豈是那等輕敵之人?我不過是率輕騎提前過來,過些日子,後麵還有兵馬與輜重隨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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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話,句扶和孟琰知道中都護的決心已下,不再有疑議。
孟琰開口建議道:
“中都護,某與句將軍,受中都護之命,一直未放鬆過對東邊的偵察。”
“據我等所知,想要通往宛城,除了走丹水河穀外,其實還有一條樵夫所行的山徑。”
“這條山徑,在武關的東邊,雖然難行,但若是由末將領著無當營的舊人,未必不能翻過去。”
注:即唐朝以後改道的武關道後半段)
“中都護名震天下,世人皆聞中都護虎威,隻要賊人知道此番是中都護親自領兵攻草橋關,宛城賊人必然全力來救。”
“到時宛城空虛,末將隻需領三千精兵兵臨宛城城下,必能一鼓破之。”
馮都護聞言,心頭一動。
若是陸遜親自領兵攻取襄陽,乃至已經取得了襄陽,孟琰此計,看似危險,實則有極大的把握。
隻是……
馮都護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策乃上策,隻是時機未至,此時大漢取宛城,有背腹受敵之險,還不如暫且放在魏賊手裡。”
沒了宛城,許昌隻怕要成驚弓之鳥,必然會全力反撲。
到時候誰知道襄陽的陸遜會有什麼想法?
沒了襄陽,宛城就是一個雞肋。
但魏賊又不得不守的雞肋。
因為一旦宛城失守,許昌就等著隨時被人兵臨城下吧。
就算不攻城,城下時時冒出來敵兵遊行一下,也足以讓城內寢食難安。
至於日後,若是大漢在河北的戰事順利,魏國滅亡已成定局之後,吳國必然會趁火打劫。
從襄陽渡水北上,攻取宛城乃到許昌,乃是一個難以抵擋的巨大誘惑。
到時候,無處可去的曹爽,必然是要和吳國在宛城死磕……
“所以我們這一次,還是不要分兵,全力攻下草橋關就好。”
“至於這條險道,且先留著,同時平日裡注意一下就行了。”
從武關可以走這條險道去南陽,但從南陽過來,最終還是要經過武關。
所以隻要武關不失,這條險道就對關中沒有任何威脅。
對於取與不取宛城,以及取了宛城之後所在麵對的形勢,中都護府早就推演了許多次。
馮都護簡單地跟兩人解釋了一下——在戰前做好戰前統一思想工作,還是很有必要的。
果然,在聽到馮都護的解釋後,原本有些失望的孟琰登時心悅誠服:
“中都護高見!”
“我能有什麼高見?這都是中都護府諸人一齊努力,集眾人之思。”
馮都護擺擺手,“就如這次,吾若是想要建功,亦是需要仰仗兩位將軍。”
這話聽著舒服,句孟二將聞言,臉上皆是有些發紅,就連呼吸都是一頓。
“孝興既然說武關道在這個季節可能會被山洪淹沒,故我想派出五千人馬作為先鋒,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馮都護趁機道:
“不知你們二人誰願意當此重任?”
兩人正值心神有些激蕩之時,此時聽到馮都護的主知,異口同聲地抱拳道:
“末將願往!”
看到二人如此,馮都護笑了笑,“這倒是讓我為難。”
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幾圈,這才重新開口道:
“孟將軍久在南中,熟知山地,句將軍,這一次的機會不如就讓給孟將軍如何?”
聽到中都護如此說,句扶雖有些失望,但也隻得回道:
“中都護所言,甚是有理,末將願從。”
當年丞相南征,馮都護經過朱提郡時,第一次見到句扶,就認定其頗有才能,故而親自舉薦了他。
北伐後,馮都護立下戰功後,被委以重任,也一直沒有忘記提拔他。
故而無論是在外人眼裡,還是句扶自己心裡覺得,都認為他是馮都護的嫡係。
既然是嫡係,那肯定是不用擔心受到虧待的。
何況跟隨中都護出征,何愁沒有立功的機會?
而孟琰,則是興奮地大聲道:
“末將必不負中都護所托!”
“既如此,那這事就這麼定了。孟將軍,你到營中,挑出熟知山路的將士,做好準備後,就立刻出發。”
“喏!”
讓孟琰作為前鋒,自然也是有理由的。
除了來孟琰比較熟悉山地外,同時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武關的守軍中,還有一些將士同樣是來自南中的無當軍。
讓孟琰率領這些人作先鋒,自然要比句扶更方便一些。
句扶與孟琰二人,特彆是句扶,能在史書上留下名字的將軍,能力自然是信得過的。
再加上他們所領的守軍,有一部分還是南鄉軍的底子。
在得到軍令後,武關上下就立刻高速運轉了起來。
而遠在百裡之外草橋關內的魏軍,麵對關中方向,從未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在孟琰領著五千人馬出發後的第二日,草橋關守將就得到了武關漢軍異動的消息。
在確定漢軍是順著武關道向著草橋關而來,草橋關守將以最快的速度,派出傳騎,把消息送往宛城。
兩日後,親自坐守襄陽的魏國荊州刺史毌丘儉接到消息,長吐出一口氣:
“終於來了!”
久懸的心終於可以落回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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