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長,諸葛,諸葛長史求見。”
今日輪值的參謀進來彙報,嗑巴了一下。
馮大司馬瞄了一眼年青參謀,點了點頭:
“請他進來。”
“喏。”
很快,帶著太原士吏殷殷期望的諸葛長史,在年青參謀的帶領下,滿麵春風地走了進來。
人剛邁過門檻,諸葛喬就迫不及待地說道:
“阿弟,果真如汝所料,那些豪強世家,莫不願意出錢出糧,都想著要把那五萬,勞,呃,戰俘留在太原呢。”
“哦?看來阿兄已經將事情辦妥了,先坐下來細說一番?”
諸葛喬依言入座,正待開口,但見馮大司馬瞟了一眼一直站著不動的年青參謀,微微一皺眉頭:
“愣著做什麼?不會上茶?要我把位置讓給你,再給你奉茶?”
“啊?”諸葛瞻一愣,下意識看了一眼諸葛喬,同時連忙轉身前去倒茶。
諸葛喬咳了一下,看著諸葛瞻的背影,欲言又止。
馮大司馬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諸葛喬的神情,隻是催促道:
“阿兄快與我說說昨日赴宴之事。”
諸葛喬的心思被拉了回來,想起昨日宴席,精神又是一振,連忙細說了一番。
最後諸葛長史又忍不住佩服地多說了一句:
“阿弟料事,可真是無一不中,真不愧是深謀遠慮,咳……”
馮大司馬看了一眼諸葛阿兄。
嘖!
阿兄,其實最後半句你可以不說的。
隨著馮大司馬成為大漢的重臣第一人,特彆上黨一役後,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在馮大司馬麵前提什麼深謀遠慮什麼鬼王之類的話。
最多也就是背後說說。
反正馮某人也聽不見,也就當作不知道了。
如果眼前這位阿兄不是丞相之子,說不得就要讓他回想起被心狠手辣小文和支配的恐懼。
“山長,長史,請用茶。”
諸葛瞻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馮大司馬沒有看他一眼,隻是揮了揮手,然後對諸葛喬繼續說道:
“那些人的胃口,一向是個沒底洞。”
看起來,他根本不意外這個結果,“這樣也好,他們能這般主動把事情攬下來,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事實上,這些戰俘,馮大司馬本就有意留在太原,
大軍駐於太原,對於太原來說,是個不小的負擔。
對於地方豪強仍具有影響力的太原,給這麼些好處,才能讓他們更好的乾活。
諸葛喬也是鬆了一口氣:
“不錯,有了這五萬勞力,後麵的事情就好做多了。”
拿了好處,還不想出力的人很多。
但從馮鬼王手裡拿了好處,還敢不出力的人,在大漢境內,應該沒人有這個膽子。
“這麼一來,經此一役,阿兄的政績評課,怕是要評最上等了,在此先恭喜阿兄。”
諸葛喬連忙擺手,苦笑道:
“阿弟你莫取笑我。此非我之能,不過是借了你之力罷了。”
隻要能砸出五萬勞力,就算一條狗,地方上這些鄉賢也會拚了老命,給地方主官捧出一個最優的政績評課。
“阿兄莫要妄自菲薄,就算是人脈,那也是一種能力。”
“況且這五萬勞力,若是換了彆人來,就算是再有能力,我還不一定給。”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讓我放心,也就是阿兄這等君子,我才會網開一麵。”
馮大司馬有些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然後又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諸葛瞻。
最後才拿起茶杯輕抿一口,繼續說道:
“他們胃口這般大,五萬人居然能一口就吃了下去,這底子還是厚啊!若是換成河東,說不定就被吃撐了。”
“不過這樣也好,吃下這五萬人,不但能讓他們直接閉嘴,甚至還能讓他們再吐出一些東西來。”
河東作為戰亂之後人口最多的郡,同時又是中原腹心之地,更是世家最為林立的地方。
現在實力居然比不過太原,可想而知受到的打擊之沉重。
很顯然,在河東世家慘遭馮某人蹂躪之後,此人的魔爪,又準備伸向了太原豪強。
實誠君子諸葛長史,聽到馮某人這麼一說,饒他是馮鬼王異父異母的親兄弟,都忍不住地在心裡打了個突:
“阿弟,你這是,彆有打算?”
馮大司馬點了點頭,失笑道:
“想要幫阿兄做政績,何用我下這麼大的本錢?那可五萬勞力呢!”
“至於想要堵住太原這些人的嘴,就更不需要如此費力,他們在我這裡還沒有這麼大的麵子。”
還是那句話,太原的這些豪強,沒有經過河東那種清洗。
再加上見機極快,王師一到,就立馬麻溜跪下,導致朝廷也沒有什麼好機會對他們下手。
但這並不代表馮大司馬就會放任他們不管。
馮大司馬的師門祖師爺曾總結過,地主階級具有局限性。
這種局限性,限製了他們的決策和行為。
比如說,嚴重依賴土地。
依賴土地,就意味著他們會想方設法兼並土地,同時還會把人口固定在土地上。
長此以往,這些人的手裡,不但掌握著大量的土地,也控製著大量的人口。
想要把人口和土地從他們手裡奪過來,比割他們的肉還讓他們覺得難受。
但很不幸,馮某人想要他們的地,也想要他們的人。
“這筆錢糧他們沒有辦法全部拿出來兌現,十有八九是準備向儲備局借錢周轉。”
太原這些幸存下來的大族,基本都是正處於從舊式豪強轉變的過程中。
要說到土地,他們手裡很多。
要說到糧食,他們也能拿出不少。
但論起金銀銅鐵這些代表“現金流”的東西,興漢會能甩他們十八條街。
就算是最初級最原始的工業聯合作坊工場礦場,那也比他們這些小農經濟強上很多倍。
換成以前,糧食也是硬得不能再硬的硬通貨。
奈何某隻土鱉懷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從非法穿越之始,就開始大力發展第一產業。
這些年來,大漢糧食的產量是一年比一年高。
雖說正逢戰亂,連年征戰,糧食價格肯定不會讓種地的吃虧。
但真要說還想以前那樣想要囤糧賣高價的人,在嘗到大漢帝國主義的專製鐵拳之後,很快就會自掛東南枝,舉身赴清池。
所以糧食是換不了那麼嗬土Φ摹?
而且朝廷發賣勞力,除了要充實國庫,還要給前方的將士發放賞賜。
大頭兵們在前線拚死拚活,可不是單單為了那幾粒糧食。
糧食才幾個錢?
就算你賞我一屋子的糧食,我也沒辦法拉回家啊!
賞個百八十張票子,我直接就能揣懷裡了。
不給錢也行,分田地大夥也能接受,畢竟那是可以給子孫傳下去的家業。
提刀去跟賊子拚命,可不就是圖這個?
所以問題又繞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