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人席上,被告愛德華·奧斯特麵無人色。
辯護席上,辯護律師已經懶得去看檢察官正義凜然的環視,低著頭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誰都知道這場官司輸定了。
他這個重金聘請的大律師也無法扭轉敗局,創造奇跡。
沒辦法。
實在是檢察官抓住了他們話裡的邏輯漏洞,攻擊的太淩厲了,讓他們反抗都反抗不了。
見鬼了!
他和本·斯通也是老熟人了,知道對方的確是非常厲害的檢察官,但這一次本·斯通抓住他話裡的漏洞實在太快了,不假思索就能直接懟過來,反手就將他創造的優勢給抹除,甚至還能借力打力,這完全已經是另外一個境界了。
沒錯!
這時候他想的是這個,已經沒有再去想這個案子了。
因為既然這個案子注定失敗了,那就無可奈何了,多想無益。
反正他那麼大一筆辯護費用已經拿到了,被判刑坐牢的也不是他自己。
他唯一損失的不過是名聲和勝訴率罷了。
但作為律師,誰也不可能永遠贏下去。
偶爾輸一次,他能接受。
所以他表情雖然生無可戀,但心情卻沒有多糟糕,一切都不過是不損自身根本的法律遊戲而已。
“檢察官,你還有彆的問題需要問嗎?”
法官看著在自己提醒‘簡化問話後’依舊情緒激昂的輸出一大段話的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很想再次發話提醒,但注意到陪審團和聽眾席上大部分的聽眾們,在本·斯通這通話後看向證人席的名醫,已經全是厭惡了,也就懶得再揪著這個問題,而是耐心的提醒。
和陪審團、以及絕大多數聽眾席上的聽眾不同,他對於檢察官的慷慨激昂,其實感觸不大。
因為本·斯通口中麻木不仁不把病人的性命當回事,覺得死了一個病人完全可以拯救兩個甚至更多病人,這也算是好事的名醫愛德華·奧斯特的價值觀和做法,激發起的絕大部分不願意當那個被無辜犧牲然後成全更多人的人。
但他不同。
他覺得自己不會是被隨便犧牲的那個。
他下意識代入的是那個被這個死去的病人移植器官治好的那兩個人。
他年紀大了,各種基礎疾病,一旦發病或者為了更好的生活質量也的確需要器官移植。
事實也是如此。
以他法官的身份,可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就算遇上愛德華·奧斯特醫生,對方也不會酗酒之後給他亂診療。
好在他也是經驗豐富的老法官了,善於做出公正的樣子出來,如今這種情況下,從普通民眾選出來的陪審團還有聽眾席絕大多數的普通民眾態度已經明確了,他當然不會傻到表露自己不同的‘客觀’觀點。
“有的,法官大人!”
例行詢問後,出乎法官的意料,本該順勢收場的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卻沒有選擇結束,而是依舊要提問坐上證人席的被告。
法官見此,也隻能微微頷首,示意檢察官可以繼續。
“愛德華·奧斯特醫生,作為一名醫生,你認為病人有權對治療自己的醫生的情況有所了解嗎?”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回到檢察官席位,接過非裔助手寫的一張紙,低頭看了一眼,然後抬眼看向了證人席上的被告。
“當然,醫生在哪裡上的學,跟誰學的。”
愛德華·奧斯特雖然麵無人色,但依舊保持著最後的冷靜,用非常符合他利益的說辭進行回答。
他行醫25年,連酗酒之後都能診療,甚至開刀。
雖然這樣說不好,但以他酗酒的狀態這些年,也僅僅出了不到兩位數的死亡,足見他的心態和他的手一樣,足夠的穩。
不愧名醫的稱號,否則出事頻率太高的話,就算他那麼多頭銜那麼多人脈,也很難將那麼多死亡事件壓下去的。
任何時候都很難徹底擊潰他。
現在也是一樣。
他並沒有絕望。
“個人習慣呢?”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追問道。
“這個我看就沒有必要了。”
愛德華·奧斯特搖頭。
“你確定?”
本·斯通走近,看著他。
“除非這個個人習慣影響到了醫生的行醫能力。”
愛德華·奧斯特雖然不想,但還是隻能說出他不願意說出的話。
“那我們就來談談這個問題吧。”
本·斯通走的更近了,麵對麵的問道:“你今天中午喝酒了嗎?”
全場一片嘩然。
這個庭審的關鍵就是被告的酗酒問題,被告一直不承認,而中午剛剛庭審休息的時間,如果被告都忍不住喝酒了的話,那麼不用想也知道對方的酒癮有多大了。
“反對!”
辯護律師在被告忍不住看過來時,不得不起身進行反對:“這個問題和本案無關!”
“我準許這個問題!”
法官無語的看了被告一眼,然後直接宣布檢察官的提問有效。
“喝過。”
被告愛德華·奧斯特已經明白自己中午喝酒的事情暴露了,隻能說道。
“一杯以上?”
本·斯通追問道:“比一杯多多少?”
“我不確定。”
被告愛德華·奧斯特眨巴眨巴眼睛,先是點頭承認,然後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
“是在兩杯到五杯之間嗎?”
本·斯通繼續問道。
“我記不清了!”
被告愛德華·奧斯特有些無法保持自己的冷靜了,語氣都開始暴躁起來。
“奧斯特醫生,中午休庭時間,你是否在旁邊的酒吧45分鐘之內喝了六杯加冰威士忌?”
本·斯通看了聽眾席的查克一眼,問出了查克剛剛告訴他的驚人真相。
嘩!
法庭內再次一片嘩然。
一來他們還真想不到愛德華·奧斯特的酒癮大到這種程度,在這種時刻還敢這麼喝。
二來如果不是檢察官問出來,他們是真的沒有看出被告愛德華·奧斯特喝酒了。
而既然檢察官敢這種時刻當庭說出來,肯定是真話了。
也就是說被告之前一直不願意做的實驗,其實已經主動做了,而其中一個結果是,這麼短時間喝了這麼多酒的被告,是真的看起來很清醒。
這再次加深了他們對被告明知道自己酒癮還時刻酗酒危險行醫,堪稱是故意造成醫療事故的惡劣行為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