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杜愚而言,和青師一起逛街,無疑是壓力極大的。
那一襲淺綠色的華美長裙,襯托著她那風華絕代的身影,舉手投足間,飄然若仙。
毫不誇張的說,這種女子,常人一輩子都難見一次。
青帝,早已脫離了世俗對於“高貴”、“美麗”等等詞彙的評判標準。
關於這點,杜愚心有感觸。
因為他常見青師,理應見慣不怪,但事實情況是,他有些時候也會暗暗失神。
不過,跟青帝一起行走,倒也有個好處。
皇土廟內香火鼎盛,香客們摩肩接踵。
但是凡她所過之處,人們會自動讓開一條路,且周遭會變得無比安靜。
青帝的氣場太強,更是沒有人敢上前打擾。
很多投來的視線,也會迅速偏移,人們想看又不敢看,隻敢待女子走過之後,遠遠偷瞄。
所謂自慚形穢,大抵便是如此吧。
從皇土廟到停車場的路途,順暢得可怕。
直至杜愚上了車,心中才暗鬆了口氣,這一路走來,他認清了一個現實。
日後,青師.怕是領不出去了。
她就該遠離塵世、於海界內修行。
最多,也就是現身妖靈異境等禦妖相關區域,而不應該出現在尋常社會裡。
頗為有趣的是,江楓師姐也是一位禦妖帝,但她卻像是一粒沙塵,在青帝的身側顯得黯淡無光,毫無存在感可言。
江楓不僅是性格上沉默寡言,她是真正做到了氣質上的低調內斂。
起碼在戰場之外的地方,江楓是這樣的。
杜愚一邊啟動車輛,也感受到了副駕駛處的“低氣壓”。
由於青師在,江楓自然而然的坐上了副駕駛位置,她低頭沉默著、一言不發。
杜愚想了想,開口道:“師姐不用沮喪,山界也是很好的修行場所。”
江楓輕輕點頭,沒有解釋太多。
她並不是因為被拒絕而沮喪,而是在細細咀嚼著嵐皋前輩的那句話:既入紅塵裡,皆為薄命人。
不同的人,對這話的理解自然不同。
為生計而疲於奔波的人,許是會苦笑。
而像江楓這樣失去了家、親人、故鄉等等一切的人.
剜心刺骨!
江楓相信,嵐皋前輩的本意不是如此。
前輩許是在感慨,許是在安慰,甚至可能是在自嘲。
畢竟嵐皋前輩年歲己高,應該也已經失去了一切。
江楓扭頭望向窗外,試著轉移思緒,試著不當一個脆弱而敏感的人。
嗯.起碼不該表現出來。
車後座處,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線:“你與夔醜至聖是如何約定的?”
“哦,對!”杜愚抬眼看向後視鏡,“朱砂赤妖焰還在控著帝臣,暫不能作用於其他目標身上。
我打算跟昆侖一方聯係一下,把妖火解脫出來。”
“嗯。”楊青青輕輕頷首,“我幫你聯係。”
“謝謝青師。”杜愚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楊青青同樣望著後視鏡,看著鏡中青年的笑臉:“你非要去灰燼大陸,那就把出行日期,定在契約夔醜之後。”
“是。”杜愚重重點頭。
“小楓。”
“到。”江楓回過神來,向後方望去。
楊青青:“伱退伍轉業,快有一個月了吧。”
江楓:“23天了。”
楊青青:“想好在哪裡安家了麼?”
江楓心頭一怔,轉眼看了看開車的杜愚。
“嗬嗬。”楊青青一聲輕笑,“你當然可以在杜愚的山之界內修行,我不是阻止你。
我是問你,打算在哪裡安家。”
江楓張了張嘴,半晌過後,道:“在鬆古塔吧,大家都在這裡。”
楊青青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果需要幫助,就找你的師弟師妹。另外,搬家那天記得告訴我。”
“是。”江楓輕聲回應著。
杜愚靜靜傾聽著二人的話語,沒有插話。
毫無疑問的是,大夏人對於“家”的概念,是有一份執念的。
而對於一位大夏戰士來說.嗯,也許每一位戰士,都應該有一個家。
一處讓身體和靈魂,深深紮根的地方。
漆黑的車輛駛入了嵐皋城東郊、行進在黃土路上,又返回了之前的荒郊野嶺區域。
三人組紛紛下車,江楓很是自覺,背後探出了無數條手臂,將沉重的suv抬了起來。
“呼~”
伴著鐘影閃爍,兩人一車被收入了海界。
隨後,杜愚孤身走進了密林中,並聯係上了太虛斧。
“打擾了,太虛,此次回去,我便去雙生樹下修行。”杜愚稍顯歉意的說道。
“主人言重了。”對於杜愚要修靈,太虛斧自然是一萬個支持。
“呲”
杜愚一手虛握,於身前橫劃,一道空間裂縫緩緩撕開。
望著前方一片虛無,杜愚邁步踏入其中。
後腳山林、前腳浴室。
“嘩啦啦~”
天棚上鋪滿的黃金葉,第一時間搖晃著葉片,探了下來。
杜愚握住金色葉片,輕輕歎了口氣。
的確,江楓師姐需要一個家。
嚴格來說,杜愚是沒有必要麻煩太虛斧、執意返回鬆古塔的。
他可以在嵐皋城東的荒郊野嶺內,就地開啟山海鐘,畢竟他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會在鐘內修行。
但是杜愚下意識的回家了。
即便是他在家中待不久,即便是他很快就會再開山海鐘,進入其中修行。
16樓家宅不隻是一棟房屋,更是一種歸屬感,也是一個念想。
杜愚捏了捏金色葉片,笑道:“我可得好好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