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浪潮起起伏伏的天青瓷,成為了狂風暴雨中、一隻飄搖的小船。
“嘶”天青瓷一聲淺淺龍吟,忽然加速,輕易的穿透了滔天巨浪。
而杜愚有遊龍傍身,在海浪中毫無阻力,他單手環住龍角枝杈,隨龍舟破浪而行。
“嗚~嗚~~~”
杜愚拿起美麗的海螺號,極力吹響。
沉悶的聲音,妄圖撕破夜幕,卻被淹沒在了巨浪拍擊的聲音中。
“如你所願。”天青瓷察覺到了杜愚的心情,小小遊龍悄然消失。
漫長且枯燥的旅途,讓此刻的杜愚,渴求得到更多。
“轟隆隆!!!”
巨浪拍擊而下,杜愚死死環住龍角,迎接著真正的災難。
海浪呼嘯而過,其中的杜愚屏住呼吸。
他再也無法悠閒站立,整個人在狂濤亂流之中,被卷的來回飄搖。
“嗬”巨浪過後,一直死死憋氣的杜愚,立即大大吸了口氣。
他甚至連妖息戰袍都揮散了,渾身上下徹底濕透了。
這一場奪人性命的驚悚天災,竟讓杜愚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原來我和於家人一樣,
一樣喜歡作死。
又或許,人族都是這樣吧。
杜愚用手臂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一甩手中的大海螺,再度抵到唇邊:
“嗚~嗚~~~”
暴躁狂風,攪起了一道又一道水龍卷,連接天海。
驚風巨浪,輕易吞沒了那固執的海螺號聲。
“嘶!!!”
屬於天青瓷的龍吟聲,卻是穿透了一切,響徹混亂的海域。
“唳~~~”
終於,杜愚聽到了回應。
隱隱鳥鳴聲,高亢清亮,本該令人心神激蕩。
但聽入耳中,杜愚卻品味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氣息。
“悲海鳥,是你麼?”
杜愚口中喃喃,透過被海水浸濕的眼眶,一雙淺紅色的眼眸,望著模糊的夜空。
度過漫長的日夜,穿越這無際大海。
終於,我尋到了你的身影!
“嗚~嗚~~咕嚕咕嚕”杜愚吹奏海螺號的瞬間,巨浪臨頭。
被浪濤吞噬的杜愚,隻在海螺中吹出了一串氣泡。
片刻後,龍舟穿透風浪,杜愚也吐出了一口海水。
又苦又鹹,澀得令人作嘔。
但沒關係,杜愚已經吃過不知多少楓糖漿了,並不在乎這些。
他仰望著被狂風肆虐的夜空。
滾滾烏雲之間,似有一雙寬大的羽翼若隱若現。
陣陣電閃雷鳴,映襯著那模糊不堪的身影。
“嘶”天青瓷適時飛起,與一條粗大的水龍卷擦身而過,遊向夜空。
“唳~~~”
似是警告,似是驅趕。
悲涼鳥鳴聲穿透風浪,湧入杜愚的耳中。
“彆,彆挑釁,彆打架!”杜愚低下頭,趕忙大喊著。
天青瓷:“我沒有挑釁,那也不是鳥兒給我們的回應。”
杜愚:“啊?”
天青瓷:“鳥兒的眼裡沒有我們,從未有過我們。”
杜愚:“那它.”
天青瓷:“它在戰鬥,它的敵人,是這片大海。”
杜愚抱緊了龍角枝杈,看向下方洶湧起伏的浪潮。
他理解,悲海鳥的敵人是大海。
但問題是,
這樣的敵人,怎樣才算得上是戰勝呢?
這樣的敵人,真的能被當做“敵人”嗎?
“唳~!”伴著長長悲鳴聲,杜愚猛地抬起頭。
烏雲下,有一隻巨大的鳥兒,一雙羽翼又寬又長、三十米不止。
它神似孔雀,有著修長的頸項。
鳥首上印著花紋,頭頂帶有六根長長羽毛,宛若柔順絲帶一般,在風中胡亂飄搖著。
白喙,赤足。
那修長的羽毛甚是飄逸,即便在狂風暴雨中顯得有些狼狽,卻掩蓋不住它那婀娜的體態。
“不對勁兒!”杜愚沉聲喝道。
目力極佳的他,眼中的一切太過清晰,也好像讀懂了鳥兒的神情。
疲憊,悲傷。
還有一絲絲釋懷?
它要乾什它在尋死嗎?
“唳~~~”
悲海鳥早已發現了一人一龍龜,卻如天青瓷所言,並不理會二者。
這是極不正常的。
除了寒獸這種頭腦混亂的東西,這世上的絕大多數生靈,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天青瓷的威壓,是任何生靈都能感受到的。
杜愚有理由相信,悲海鳥也不例外。
但它竟完全不在乎?
如此反應,無疑讓杜愚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推論!
“嗚~嗚~~~”杜愚拾起海螺號,極力吹奏著。
在雙方距離接近的情況下,悲海鳥終於有了些反應,施舍一般,看了杜愚一眼。
“我們能聊聊嗎?”杜愚大聲喊道。
“嘶”天青瓷遊向夜空,淺淺龍吟,替杜愚翻譯著話語。
“哢嚓!”
霎時間,一道粗大閃電劈落,正中悲海鳥背。
杜愚呼吸一停:!!!
在暴躁電流滋滋作響之中,他仿佛聽到了妖息戰袍破碎的聲音。
“唳~~~”未被閃電吞沒的鳥首,傳來一聲淒厲悲鳴。
“快,青瓷!”杜愚心中焦急。
無論悲海鳥意欲何為,自己顯然是連累了對方。
如若不是戰場分神,也許悲海鳥能提前預知到什麼。
“嘶!!!”天青瓷一聲龍吟。
妖技·鎮海龜赫然出現,水幕圓球將巨大鳥兒收攏、庇護其中。
“我們過去!”杜愚抱緊了龍角,身下天青瓷急速前遊。
“呼~呼!”
山海鐘一閃再閃,每一次,都是杜愚全力所為、將古鐘的規模拉到最大。
“噗通!”藍灰鳥兒率先墜落海礁。
“呼~”氣浪翻湧,天青瓷隨後閃爍而來。
而在海礁處、那孤零零生長的海棠樹,其輕輕搖曳的枝條、忽然定格了下來。
“海龍燭!”杜愚趕忙說著,適應著刺眼的光亮,飛落至鳥首旁。
天青瓷:“彆擔心,它不會死。
它隻是身心俱疲、妖息即將耗儘,戰袍不夠堅固,才沒抵抗住那道雷電。”
幽幽海龍燭環繞周遭,治愈著海礁上悲泣的生靈。
緩緩的,一條柔韌樹枝纏上了杜愚的手腕。
沙棠樹那滄桑的聲音,罕見的有些吃緊:“這,這是?”
杜愚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你曾對我提起過的,悲海一族。”
沙棠樹:“主,主人你”
杜愚手指撚了撚海棠葉片,望著目光渙散的悲海鳥,沒有作聲。
今日三更,12,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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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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