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唯眉頭微皺,抬手探向杜愚的眼角。
而杜愚下意識的含胸低頭,左手探前乾擾女孩的手、右手也護著下顎,做出了較為標準的防禦姿態。
林詩唯:“......”
杜愚:“......”
尬住!
其實杜愚也很冤枉,你天天被一個人盯著揍,你也會有自然反應的。
林詩唯放下手,看著周圍的提燈籠,又抬眼看了看楓糖樹,麵色不悅:“它們怎麼你了?”
“跟它們沒關係。”杜愚急忙轉移話題,“你大晚上不睡覺,跑這裡來乾啥?”
林詩唯麵色怪異,總覺得這話應該自己先問?
看到杜愚卻是沒什麼大礙,她開口道:“我小舅要過來領妖寵,就是土絨熊的主人。媽媽讓我問問你,想不想看一看人寵重聚的畫麵。
我剛才去你房間找你,沒找著,就想著來後院看看。剛出門就看到這邊聚著一群夜火籠。”
“啊...這樣啊。”杜愚撓了撓頭,那你叔來的可真是時候奧!
“土絨熊的主人是你舅?”
“嗯,蘇方。”林詩唯鬆開了提杆,任夜火籠懸空飄著,她來到秋千旁,一屁股坐了上去,“你要看麼?”
“好啊,正好看看土絨熊的主人是什麼樣的。”
“嗬嗬。”林詩唯前後蕩著秋千,輕聲笑道,“你知道,我之前苦求成為禦妖者,卻遲遲無法覺醒。
我媽就一直想著把我培養成一名飼育家助手,以另一種方式解我心頭遺憾。”
杜愚拾著幽螢火炬,將火炬頭抵在了楓糖樹上:“然後?”
林詩唯:“媽媽給我上的第一堂課,就是關於飼育工作者的守則:不要以批判的眼神,看待那些向你求助的禦妖者。”
杜愚焚燒著樹皮縫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林詩唯:“禦妖者將妖寵放在這裡,大都是因為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問題。既然他們求上門來,就意味著他們想要解決問題。
萬物生靈,皆會犯錯。
我們要做的是幫助他們,解決問題,給出指導建議,希望他們未來更好,而不是用異樣的目光看待這些人、這些寵。”
“有道理。”杜愚點了點頭。
飼育一職,更像是一種服務類職業,也為禦妖一職提供了一定的保障。
如果你以鄙夷的眼神去看待“病人”,讓他們羞愧難當,那麼來尋求幫助的人會越來越少,但人寵之間的問題依舊存在,世間的悲劇也會越來越多。
“他們來了。”林詩唯看著遠處彆墅後門亮起了燈光,她握著秋千吊繩,輕輕拽了拽,“借我件外衣。”
杜愚當即褪下灰色運動服外套,轉身遞向林詩唯的時候,動作卻是微微一僵。
隻見楓糖樹的枝條已然探下,紅色的楓葉層層拚湊,化作了一件火紅色的楓葉大衣。
林詩唯遲疑片刻,還是拍了拍身上的楓葉大衣:“謝謝。”
隨著層層楓葉如潮水般退去,她也伸手接過灰色外套:“走啊。”
“哦。”杜愚仰望著極具靈性的楓糖樹,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以後自己家裡,一定要種幾株聽話乖巧的妖植,日常生活簡直不要太方便!
嗯,閒著沒事還能讓小焚陽扒扒樹皮,泄泄憤......
四人於途中彙合,杜愚尚未開口,中年男子已經探來了手掌:“杜愚小兄弟,謝謝你的幫助。”
蘇方大概三十中旬的年紀,身材甚是魁梧,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
非常奇妙的是,有些人即便是穿著便服,你也能看出來他的軍人氣質。
杜愚和男子握了握手:“蘇...呃,前輩彆這麼說,我也是按照蘇阿姨的指點,才敢和土絨熊套近乎的。”
他想叫大哥來著,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由於林詩唯穿著灰色外套,顯然和杜愚的灰色運動褲是一套,蘇方不免多看了兩眼。
他抬手拍了拍林詩唯的腦袋:“幾個月沒見,禦妖生涯還適應?”
“適應,挺好的。”
“走,先去看看你的妖寵。”蘇茗安輕聲說著,打斷了幾人寒暄,引著眾人直奔庭院西北。
土絨熊依舊盤踞此處,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僅從它的睡姿上也能看出來,土絨熊覺得所處環境非常安全,都敢把柔軟的肚皮露出來。
蘇茗安:“去吧。”
蘇方看向了自家親姐,谘詢道:“就這麼叫醒它?”
顯然,人寵之間的關係還比較緊張,蘇方自然不想擾人清夢。
蘇茗安卻是笑了:“為什麼要叫醒它呢?你不是有好幾天的假期麼?”
蘇方:“姐的意思是?”
蘇茗安稍稍揚頭,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土絨熊:“趴它肚皮上,和它一起睡吧。”
蘇方貴為一名大禦妖者,但是在蘇茗安麵前,完全就是個“病人”,醫生說什麼他就乾什麼。
隻見蘇方放輕腳步,緩緩走上前去。
但顯然,這魁梧的漢子沒有趴在熊皮大床上睡過覺,他遲疑了好一會兒,這才嘗試著爬上去。
“嚕。”土絨熊雖然睡得熟,但畢竟實力擺在這裡,自然也察覺到身旁有個小東西在作祟。
它怕是把蘇方當成了杜愚,一隻熊掌探來,直接將蘇方拎了起來,扔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隨後,它就又睡了過去......
蘇方愣了一會兒,在蘇茗安點頭示意之下,他也緩緩的躺了下去。
柔軟的熊皮大床,隨著土絨熊的呼嚕聲上下起伏,遙望著夜空中繁星點點,漸漸的,蘇方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明明是個三十中旬的中年人,更是個行伍出身的鋼鐵硬漢。
如此孩子般的笑容,怕是足有二十多年,不曾在他的臉上出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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