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離站前進,車內的乘客輕輕搖晃,6路公交車穿行進入雨夜的公路,時不時從雙車道那頭迎麵駛來轎車的頭燈,將車內稀薄的人影和座椅的影子轉瞬即逝地投在車頂上,從前到後挪移過去,乍現又消逝。
楚子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動,披著黑色雨衣的女乘客坐在了他斜後方靠近後車門的位置,就算是上了車也沒取下雨衣的兜帽,隻是低著頭擺弄著手機,雨水滴答地從帽簷落下碎在地上讓人看不清她的臉,但幾乎可以確定是一個比較年輕的女孩。
在剛才兩人交錯而過時,楚子航粗略一瞥的視線全都被那雨衣下單肩包上的校徽給吸引住了,他以前的視力是10,台風雨夜之後他的身上發生了一些異變,視力達到了驚人的20,因為視力表上最高也隻有20,憑借他的眼力和記憶幾乎不可能出現認錯的烏龍情況。
剛才那一瞬中擦肩而過的細節他看得清清楚楚,能在腦海裡把剛才那一幕抽幀下來定格住反複咀嚼,那銀色的半朽世界樹的圖案正是他臨摹了不下數百次,閉著眼睛都能畫出來的卡塞爾學院校徽。
這個世界上有多大的幾率,能讓他在這座濱海城市再度遇見一個來自卡塞爾學院的學生?
楚子航不知道,他隻知道有過更小幾率的事發生在自己的身邊(指的是熟人出國留學卡塞爾學院),然而他卻陰差陽錯之間永遠地錯過了那個機會,現在又一個機會放在麵前,他怎能不去抓住?
公交車接近又一個站點,海棠路到了,沒有人下車,司機甚至沒有真正的停靠進站點,因為路邊沒有路人要上車,公交車隻是稍微減速了一下又一腳油門踩下去,掠過了大雨中空無一人的站台,向著再下一站的“地鐵2號線站”駛去。
楚子航側頭看了一眼路線牌,地鐵2號線是倒數第二個站點,過了下一個站後就是公交車停放的終點站了,除了居住在那附近的居民以外幾乎沒有人會老老實實坐到終點站,所以車上大部分的乘客在下一站就會下車,再頂著大雨從公交車站台轉進地鐵站裡。
果不其然,海棠路過後公交車再經過梨園,沒有乘客下車,公交車一路不停在雨夜裡飆到了60的時速,撞開大雨大風趕到了地鐵2號線站台,這時公交車才開始減速緩緩停靠。車上的所有乘客都站了起來陸陸續續靠向後車門,包括披著雨衣疑似卡塞爾學院學員的神秘雨衣女孩也起身靠了過去。
楚子航一言不發地走到了她的身後什麼也沒做,沒有唐突地打招呼,也沒有假借搭訕之名要聯係方式,他隻是跟這個雨衣女孩保持了一定距離靜靜地觀察著她。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一個人想找一所大學到發瘋的程度,忽然有一天就在街上遇見了一個那所大學的學員,必然會立刻纏上去表明來意,將這些年的疑惑和求知欲一股腦的傾倒在對方的身上。而如果這所大學是正常的學院,那麼想必那個學員也會十分樂意將自己的學院介紹給彆人。
——以上的一切的前提是這座學院是正常的學院。
很可惜,就楚子航從這些年搜集的片縷情報所知,卡塞爾學院並不是一家嚴格意義上的普通私立貴族大學,據他了解這所私立學院極度、極度、極度地排外!
用上三個“極度”並沒有任何誇張的意思,就楚子航了解,在他從各種交際圈中調查到的情況來看,除了自己以外也有不少真正的天才、高材生精英試圖了解並申請卡塞爾學院,然而無一例外,無論是家世顯赫、成績出類拔萃都無法打動卡塞爾學院的鐵石心腸,但凡表達出任何來意都會立刻被當麵拒絕,不留你說半句話的機會。
卡塞爾學院的大門簡直就像是被牆磚砌死了連鑰匙孔都沒有剩下,從裡麵出來的人也從不會與外人有太多的聯係,有種學生隻要一入學院即為飛升,端坐天上再不理塵世凡間的荒誕無稽感。
聽起來很可笑,但楚子航手機裡躺著的半年裡從未理過他的那個熟人卻是佐證了這個事實,不止是學院官方排外,就連進入了學院裡麵的學員都會被這種排外性感染,往日的親朋好友都像是被拋棄了一樣從此隔絕到兩個不同的世界。
楚子航覺得有八成可能性如果自己貿然衝上去表明來意,明確點出了卡塞爾學院這個地方後,這個疑似卡塞爾學員的雨衣女孩不會跟自己寒暄半句,而是直接扭頭就走,自己一旦死纏爛打上去可能還會被對方以應激手段驅趕,一旦被她溜掉後以後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接觸到這個神秘學院的人和事了。
他深知現在該做的是找到這個女孩的目的地,查到她定居的地方,在確保對方短期內不會進行長途移動後,再著手上門開始表明來意,至時就算對方表現出了排外抵抗的意思,他也能持續不斷地上門水磨工夫,次數多了總能打聽出自己想要的消息。
公交車停靠穩定,車門打開,車內的語音播報在背後響起,黑色雨衣的女孩下車,楚子航戴上了黑色雨衣的兜帽,與對方中間隔了另一個路人也跟著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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