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要謹守,警醒。因為你們的仇敵魔鬼,如同吼叫的獅子,遍地遊行,尋找可吞吃的人。
彼得前書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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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爐從未如此過洶湧地燃燒,那些火焰像漲潮的水,侵蝕,舔吮著爐壁。再進一步,就是火焰滔天,灰燼無餘,但它們恪守著欲望,反複的侵襲都停在了那安全的港灣後。
長弓開滿如月,扳機浸汗滴光。
沒有人動彈,耳邊爐火劈啪聲,木屋外瑣屑嘶嘶聲越來越近,那些魔鬼的竊竊私語又來了,蛇一樣纏繞著他們的腳踝,一寸寸地向上遊弋。
“來了。”女獵人和中校臉色緊繃同時心說。
就像是禱告後準時敲響的鐘聲,心中聲音剛落,木屋那熊熊燃燒的爐火毫無征兆地熄滅了,就像一隻看不見的手溫柔地按在了烈焰灼燒的柴火上,將一切的火焰埋進了灰白的塵埃裡。
暗藍色的黑暗瞬間籠罩了整個房屋,隨著火光一同熄滅的還有每個人的呼吸聲,暗藍的黑暗就像潮水淹沒了他們的口鼻,不再有火焰淨化的冷空氣隻是吸入就能把肺部凍出冰渣。
女獵人手腳冰冷動也不動,維持著拉弓的狀態眼睛瞪圓了去適應忽如其來的黑暗,在終於看清眼前的景象時,她發現對麵原本對準著自己腦門的雙管的長筒獵槍橫移開了三個身位。
女獵人心中驟然凜然,因為她從舉槍的強盜眼中看見了驚懼,撕心裂肺的驚懼。
那是超過了對妹妹中毒的憤怒和茫然,超過了對他們仇恨的恐懼,悲憤和痛苦都被比暴風雪還要寒冷的徹骨淹沒,仇恨也在絕望麵前低下頭顱甘於麵對現境。
在維卡的瞳孔倒影中,木屋的玻璃窗外,一張臉貼近乎貼在了玻璃麵上,那是樹皮般枯燥而結締盤虯的臉龐,魔鬼的麵容,隻有噩夢的最底層才能撞見的場景。
那雙金色如燈的眼眸正緩緩地平移著,掠過一張又一張因為驚恐而呆愕的臉,直到停在了木屋的角落——火爐上那對姐弟的身上。
雙管獵槍開火了,火焰從機械零件的縫隙中爆閃而出,深藍色的硝煙一口氣從槍管口噴騰起來。
沒有玻璃碎裂的聲音,因為這一槍打歪了,在維卡手指扣下扳機的瞬間,女獵人和中校幾乎是同時往前邁了一步,伸手撐起抬高了雙管獵槍的槍管。
這一槍結結實實地噴在了木屋的天花板上,大量的木屑在火藥味中紛飛而下,黑暗中維卡腹部立刻中了一記膝定,雙肋下又被狠拍了一掌,劇痛讓他眼睛差點都瞪出來了,和自己地上的妹妹一樣蜷縮倒下。
女獵人把獵槍按在了地上,安德烈中校回頭看向玻璃窗外,屏住呼吸凝視著那魔鬼。
魔鬼似乎並沒有被這忽然大作的槍響聲激怒,隻是這槍聲宛如是集結的號角,針葉林中越來越多麵容詭異的黑影們走了出來,金光飄搖中他們踏著步子走出了森林,一步步地向木屋靠近,直到包圍了整個屋子。
一牆之隔,真正意義上的一牆之隔。
木屋內所有人都遠離了牆壁,尤其是大門的位置,就算是隔著厚重的木樁他們都能感受到外麵那些魔鬼身上徹骨的寒冷,那是仿佛要將所有活人的生氣吸走的恐怖。
會破門而入嗎?會破窗撲來嗎?
每個人都死死地盯著窗戶口那凝望著木屋內的魔鬼,火爐上的老獵人阿利安更是嘴唇顫抖地看著窗外的金色火光,多少年來他都從未見過這種地獄般的場景,那是對老獵人本身信仰的褻瀆,三觀的摧毀。
現在的木屋可謂是防禦最為薄弱的時候,如果說早晨間那迷宮似的針葉林以及食物的短缺都是為了削弱木屋裡他們的戰鬥力,那麼這群魔鬼的確成功了。
利用饑餓,利用人心完美瓦解了他們應有的反抗力度,到現在整個屋子裡尚能戰鬥的不足三人,杜莎和亞當中毒脫力,維卡被自己人製服,老獵人和兩個小孩又無法記入戰力之中,唯有女獵人和中校可堪一戰。
女獵人悄然抓緊了手中的反曲木弓,右手撚住了箭羽放在弓弦上,她已經做好殊死一搏的準備了。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在這種至關重要的時候,身旁似乎唯一可以依靠的,也是木屋內實力理應最為強悍的人做出了令她意料不到的舉動。
克格勃中校,安德烈中校,他在女獵人無法理解的目光下收起了自己的手槍,在深邃的幽藍黑暗中邁步走向了玻璃木窗。
他站到了木窗前,幾乎是以麵對麵的形式和那魔鬼正對。
“我想談談。”他說到。
話音落下,木屋的大門被一股力量掀開了,寒冷徹骨的西伯利亞夜風從外吹入,白茫的風霜在黑暗中刮過每個人的脖頸。
“就在這裡談。”
安德烈中校卻是對那魔鬼的細語做出了精確的回答,他目不偏倚注視著窗外的魔鬼,“你知道我不會離‘遺產’太遠,這是我的依仗,也是談判的資本。”
遺產?談判的資本?屋子裡意識還清醒的人都不知道中校在說什麼他們以為中校因為恐懼過度而產生幻覺了,在跟看不著聽不見的東西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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