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寺。
李星楚再度站在了山門下,培元診所離淩雲寺的距離並不遠,撐死10公裡不到,跑夜間馬拉鬆都算不上熱身的,再加上他是坐摩的來的,騎摩托車的大哥飆車賊快,沒一會兒就把他甩到了山腳下。
摩的師傅對他這麼晚還來拜佛的誠心感動了,堅持要在山腳下等他回來再送他回去但回程的摩的費用還是要出的。
李星楚跟摩的師傅短暫道彆後爬上了淩雲寺的山道,同樣的路再走一遍心境又不同了,夜間的山林中路邊點著淩雲寺特製的石燈,溫黃的火光照亮著山路的階梯,在林野外江水的流淌潺潺聲也使得人內心平靜。
等走到“回頭是岸”的石刻邊時,李星楚再度駐足觀望了片刻,就如同前幾次李牧月每每走到這裡都會停下一樣。
可能是佛緣真的青睞了李星楚,他忽然看懂這四個簡單的字的含義了。
佛法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他和李牧月渡在了苦海那麼久,在這些時間裡,無邊的苦海讓他們看不見前後的道路,無數次地迷茫過曾經的選擇是否正確,追尋的愛情是否真的能得到善果。
所以真正的苦海,是在於你無論向前走,還是向後走,都無法自知道路是否正確,那些無法回頭的人,並不是不想回頭,而是難以分辨究竟怎樣才是回頭,尋不到“回頭路”,又怎能堅定回頭的心,去脫離苦海抵達彼岸。
或許自己走的路一直都是正確的,或許自己本就走在回頭的路上。
“見鬼了,我不會真的和佛祖有緣吧?”李星楚低聲嘟噥了一句,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在沒有往前走幾步的時候,他忽然看見了前麵有一個人影背對著他,石燈的光照在那人的身上照亮了一身灰色的僧袍,再看身形,李星楚立馬就認出了這就是那天帶著他們上山的小和尚。
“小師傅,站這兒乾什麼呢?”李星楚笑著走上前打招呼,卻沒得到對方的回應。
他走到小和尚的背後,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對方卻如同石墩一樣立在那裡,從側身的角度看,李星楚愣然發現小和尚正雙手合十閉眼守心,仿佛入定了一樣一動不動,嘴角掛著一絲好看的微笑。
“小師傅?”李星楚再度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對方還是一動不動,鼻尖有呼吸,睫毛也微微顫動,這讓他感到很奇怪。
這是在做什麼修行麼?類似閉口禪什麼的,修行完之前不能被人打擾?
石燈的光照在小和尚的臉龐上,李星楚隻見到了寧靜和祥和,對方在入定中仿佛得了什麼大乘佛法的要點,正在陷入機緣頓悟。
李星楚再度嘗試了幾次呼喚都沒得到對方的應答,隻能作罷。
“小師傅你忙?我是來找允誠大師道彆的,你不空的話我自己上去就行。”他有些納悶和奇怪,但對方不回應他也隻能作罷,向前繼續走去,期間回頭又多看了一眼,在石燈的光中,小和尚依舊入定如石像。
怪事。
李星楚心想,腳下也加快了步伐,很快就上了山頂,今夜的淩雲寺異常的安靜,沒有誦經聲,也沒有祈福鐘的撞鐘聲,大佛睡在夜色中,江水從它腳下奔流而過彙入無底的淵眼中。
李星楚走向了淩雲寺的正殿看見了殿前有兩個身影,石燈的照耀下,他看清了那是兩個布衣的僧人,站在殿門的石階前雙手合十閉眼低頭,動作和姿態和山道間的小和尚一模一樣,目露祥和和仁慈,沒有一點痛苦和掙紮。
“兩位師傅,快入夜了,敢問允誠大師是否已經休息?”李星楚走近,麵色漸漸陷入平靜,儘量輕言輕語地問候。
但他的問候沒有得到回答,那兩個僧人宛如入定,對外界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得罪了。”李星楚三步上前,伸手叩住了其中一個小僧的手腕,從脈象來看,這位小僧的生命體征完全正常,脈象四平八穩,健康的有些過頭,但不知原因,他就是對於李星楚的呼喚沒有反應,隻是閉眼入定,滿臉祥和,嘴角甚至還有些微笑。
李星楚鬆開了小僧的手,看向淩雲寺大開的正門,麵色漸漸沉了下去,放輕腳步走入石燈照不到的暗處,一點點走進了大殿的門。
在天王殿中,李星楚看見蒲團上坐著好幾位僧人,他們雙手合十跪坐在漢白玉造的金玉彌勒坐像,和外麵幾人一樣他們都陷入了入定的狀態,嘴角同樣掛著那怪異的微笑,兩側四大天王的塑像依舊怒目圓睜,隻是那怒態似乎相較平日更甚了幾分,也不知是不是飄搖的燭火作祟。
李星楚穿過天王殿繼續深入,然後就看見了那令他心沉到穀底的一幕,在大殿前數不清的淩雲寺僧人們都整齊地立在空地上,燭火飄搖下,他們雙手合十虔誠入定,麵含微笑,仿佛一朝得道。
李星楚麵色漸漸沉了下來,快步走向了大雄寶殿旁的側門,這裡是最快離開淩雲寺內的道路,上一次允誠大師帶他們走過一遍,從這裡離開後順著石路經過海通法師的洞窟就能抵達一座石橋,石橋過後就是梅園,那裡是最快下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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