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將柯彌忒送到你手中,這一切你自然就能隨意決定。”
格蘭特侯爵搖著頭道,他對伊恩鄭重其事的警告不能說不以為然吧,隻能說是不明所以。
因為是小孩子,所以就不願意去改造?
太過溫柔了,正因為是小孩子,所以才要趁小改造啊!
在泰拉,升華者的進步,是十分困難的。
血脈決定了升華者家族的上限,血脈的原體是第三能級,一輩子就是第三能級。哪怕是後續獲得了第五能級的血脈真形魔藥,不服用‘溯源滴露’這種奇珍洗點重新開始,也沒辦法修持。
而哪怕是第五能級血脈,如果一不小心修持出錯,也會導致修為停滯,無法進步。
第四能級,作為泰拉中真正意義上的統治階級——第五能級本質上和行走在人間的神差不多——已經是許多血脈家族能走到的儘頭,在抵達了血脈規定的上限後,他們還想要進步,就隻有不斷優化自身的血脈,甚至是嘗試開辟出一條通向第五能級的道路。
格蘭特家族,就是這樣的第四能級血脈家族。
他們的路,早就走到了儘頭。
如果想要進步,要不就像是鯨歌崖那邊那樣,再找其他的血脈與自己融合,最終化血脈為真形,突破第五能級,然後再化真形為血脈,繼而開辟一條新道。
但是,這條路太難走了。
血脈真形之道規範化的五百年來,也就鯨歌崖成功了如今這麼一例,而且這還是因為鯨歌崖原本就有第五能級的頂座之血。
格蘭特家族顯然沒有這個底蘊,所以他們就隻能通過研究自身,建造以太武裝,通過模擬自身血脈,一點一點優化潛淵蜥鯨的細節,亦或是讓自己與以太武裝共鳴,發揮出遠勝於正常水準的力量。
而無論是哪條路,孩子都非常重要。
有著原始,未被後天感染的純粹潛淵蜥鯨血脈的孩子,代表著在這條道路上的無限可能。
如果天賦足夠,他或許能繼承父母研究了好幾代人的修持法,微調自己體內的血脈源質結構,變得和其他潛淵蜥鯨不一樣,更加強大也更加敏銳。
如果在升華之道上天賦不足,他也能依靠以太武裝,推演可能性,至少也能強化以太武裝,憑借這一代代傳承下來的‘傳家寶’,守護自己的家族。
這就是貴族的習俗,孩子本身就是用來測試新能力與新構造的,這不僅僅是期望,更是一種愛。
因為唯有這樣,下一代才會比自己更強。
而隻有強大,才是泰拉大陸的通行證。
“我還是想少了啊。”
伊恩輕歎一聲,摸了摸柯彌忒的腦袋。他畢竟是第一代強者,而白之民家族之前傳承也都喪失殆儘,他的確無法理解這種怪異,亦或是說,合理的心態。
而且,直到現在,他才真切感受到了‘以太武裝’對於一個悠久的高能級升華者家族的重要性。
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有著先知之能,可以不斷對自己的升華結構進行改造改裝,而不承受任何後果的,而想要找到一個足夠合適的‘素體’作為實驗素材……要不就像是飛焰地那般,生下很多子嗣,用自己的子嗣推衍前路,要不就是泰拉其他國家那樣,用以太武裝等方法側麵推演。
以太武裝,本身就是一個使用了大量升華素材的強化鎧裝,它比起戰鬥,更類似一個模擬自身血脈的大型仿真機器。它的形體設計大多類似人類,亦或是說,類似血脈真形持有者的戰鬥形態。
和鎧裝隻是為了戰鬥力而設計不同,以太武裝最重要的就是可以同步承載者的各種信息,繼而通過催動以太武裝察覺到各種思路的正確與錯誤,遴選出足夠合適的,加載於自身的血脈上。
而格蘭特侯爵之所以如此無所謂自己對柯彌忒的改造和實驗……也正是因為這點。
因為格蘭特家族,暫時沒有繼續改造自身血脈的能力。
雖然現在是侯爵,但格蘭特家族的底子還是子爵,需要一段時間的發展才能積累足夠的資源……以太武裝·征瀾原本也是格蘭特家族巔峰期的造物,但格蘭特家族衰退的太快,以至於它如今隻有第三能級。
第三能級,怎麼可能推演潛淵蜥鯨這種第四能級血脈的上限呢?格蘭特家族如果真的興盛了,他們家主第一時間要做的,就是將自家的以太武裝也提升至第四能級。
不僅僅能增加家族的武力底蘊,還能擴展未來的道路。
既然如此,有伊恩·銀峰這個第五能級強者外加先知,為自己的孩子改造提升……天啊,這種好事從哪裡找?
格蘭特侯爵當然知道,能讓伊恩鄭重其事提出這種說法的實驗絕對具備極大的危險性,可難道他們自己改造就不會有危險嗎?
如果成功,以伊恩的鄭重其事,自己的孩子少說也是個第四能級吧。格蘭特侯爵可不覺得自己能成第四能級,不出意外的話,柯彌忒也未必能。一條命,換一個穩定第四能級的機會,格蘭特家族不會放過這種好事的。
“伊恩,一個天才,勝過庸才千倍。你就是那樣的天才。”
對於歎息的伊恩,格蘭特侯爵反而神情一正:“你不會刻意去害柯彌忒,讓他死在你的實驗中——隻要你能保證這一點,你猜猜看,這片大地上有多少貴族想要把自己的嫡子嫡女和繼承者送到你手中當‘實驗品’?”
“你對以太的研究,對奧法道途的開發,如今已經得到了世人的公認,為了成為你的弟子,很多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
“柯彌忒……”
如此說道,格蘭特侯爵看向自己的孩子,他的眼中雖然有著不舍,但還是逐漸堅定:“在這個世界上,如果無法成為強者,就會成為我這樣隨波逐流,無法決定自己命運的‘草’。哪怕是永動機降臨也是如此。”
“即便是第三能級,也不過是草。我希望我的孩子能超越我,最起碼,能是一顆在風暴中堅定自己的大樹。”
“如果辦不到,他未來活著也不過是痛苦。”
“我會活的很開心的,爸爸。”而小柯彌忒並沒有理解到自己父親話語中的深沉決心,他隻是樂嗬嗬地揮動自己的小短手:“我會努力從老師手裡活下來的!”
“……倒也沒有這麼危險。不用說的我好像是什麼吃人大魔王一樣,什麼從我手裡活下來。”
伊恩歎了口氣,他將柯彌忒放在一旁,正色道:“原本打算等會吃完午飯再告訴你我究竟打算對柯彌忒做什麼,但現在看來,必須馬上說清楚了。”
“格蘭特。我要對柯彌忒做的,就像是阿克塞爾對所有瑟塔爾皇室做的那樣,也像是阿克塞爾對這個世界所有普通人做的那樣——我想要將他改造成一個更好的人。”
“但是,決定成為怎樣的人的權力,還在柯彌忒自己身上。”
此言一出,不僅僅是柯彌忒呆了沒聽懂),格蘭特侯爵也愣在了沙發上。
“……陛下?”
他喃喃自語,回憶著這些詞彙代表的意義,迷茫的眼睛逐漸變得有些驚恐起來:“你是說……那種足以帶來第二人格的……超級洗腦?”
“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