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背回去安置的路上,青潮吐了口血水,還是有些不滿:“假如能再多殺幾隻就好了。”
呼吸,緩了會氣,青潮低聲囑咐道:“趁現在冰霜飛蛾數量減少,你們快走……這裡的陣地已經守不住了……之前去尋找出口的人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是逃走還是沒找到,現在也不能等了……”
“把我留在這裡吧,我還能戰鬥一會,拖住一點怪物……假如能活下來,給我家人寄點錢就行了。”
無論是海盜還是勘探船的船員都隻能沉默以對……青潮能看得出來,他們怎麼看不出呢?隻是這樣的現實太過絕望,離開陣地後又該何去何從,他們也半點不知。
“總會有辦法的。”他們隻能這樣重複。
而青潮閉上眼睛,緩緩恢複體力。
直到他聽見一道撕裂空氣,卻並非炮彈的呼嘯從天上傳來。
睜開眼睛,劍士看見,一道青白色的流光自半空一閃而過,一個白色的身影,手持黑鐵之劍向前斬去,青藍色的浪濤虛形隨著源質的湧動而向前劃出一道弧光。
“這是……”
登時,他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注視著不知從何而來的伊恩一人一劍,帶著浪濤一般的劍光殺入蟲群之中。
“這是,摧浪之劍?!”
青潮看見,伊恩一劍斬出,妖精之翼的力量鼓動冰霜寒風,化作凍土中的大浪。
劍光所過之處,猿獸血肉紛飛,魔蟲漿液四濺。
就像是冰淵中出現了一道令大海都會分開的劍光,隻是這裡的海並非是真正的海潮,而是魔蟲和畸變獸的群落,以那道青藍色的劍光為中心,怪物們紛紛避讓退開——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伊恩的力量令它們強製傾倒。
甚至,因為伊恩的速度實在是太快,有些時候看上去,就像是他都已經越過獸群許久,血浪和漿液才爆散開來。
畸變猿獸的隊伍當即就出現一個缺口,而天空中的飛蛾更是主動轉頭後退——它們直接放棄了這波攻勢,準備再去積蓄一波力量。
怪物的陣群退卻了。
而少年收劍,轉身,朝著陣地走來——勘探船幸存的船員歡呼雀躍,海盜們神色複雜,但也有少部分人鼓掌慶賀。
沒過多久,伊恩就來到了青潮的身前。
“多虧你,不然的話,在場的這些人恐怕都活不下來。”
他伸出手,按在對方已經凍硬的傷口處,水係源質灌注,令青潮的傷勢逐漸好轉——但因為冰錐貫穿臟腑,這位劍士還是沒有擺脫瀕危狀態。
“為我自己罷了。”
因為傷口的逐漸好轉,劍士反而感覺到了遠比之前更加劇烈的痛苦,他倒吸一口涼氣,算是清晰感應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
青潮抬起頭,與伊恩對視,他苦笑著抬起手,緊握的長劍舉起:“剛才那一劍……真的很厲害。”
“我不行了,這把劍,就給你了……倘若你能活著回去,記得讓埃倫家族多給我點撫恤金……”
“這麼早就交代後事?”
而伊恩隻是用關愛傻子的眼光看了劍士一眼,然後搖搖頭:“忘記我是煉金術師,而埃倫家族那邊更是賣藥劑的嗎?”
“你能活的,彆廢話,想要錢,自己回家給就行。”
他從腰包中取出一根帶著針頭再生藥劑,塞到愣住的海裔劍士手中:“注射完後好好養傷,新再生的內臟會有點脆弱,但足夠你發揮第一能級的實力。”
少年如此說道,他站立起身,發自內心地稱讚:“剛才的劍氣很厲害,我是斬不出來的——彆見我剛才一劍威力大,也就靠傳承和武器好。”
“不需要看輕自己,你真的很強,不會死在這裡的。”
青潮沒有聽清伊恩後麵的那些話。
因為他隻是愣愣地看著自己手中的藥劑。
一瓶精銳級,價值兩三百塔勒,能夠再生內臟的再生藥劑。
隻要當年父親有這樣一瓶再生藥劑……不,半瓶。
隻要有半瓶,他就不會死,甚至還能治好所有的暗傷……他根本就不用退役,自己也就不用為了償還那些藥費,不得不去成為冒險者,去出生入死,賺取那些危險無比的血錢。
一場榮耀的三海之戰,不能讓老兵流血後得到安家的餉銀,但一次源於貴族親人間卑劣謀殺的冒險,卻可以輕易得到這樣一瓶藥劑。
拿著這支再生藥劑,青潮想要流淚,卻因為寒風無法流出。
“哈哈……哈哈哈哈!!!”
因為如此諷刺的命運,男人又哭又笑,卻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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