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輕易垂髫的貌美少女隻抿唇微笑,道:
“當不起君子如此待遇,我隻是一介侍女而已。”
“我家小姐素日曾聽聞君子言談,踟躕已久,今日聽到公子撫琴清幽,心自歡喜,按捺不住,願意一見,以樂會友,隻是不知道是否冒昧,故而讓在下來詢問。”
齊無惑心知有異,微微抬眸看了看月色。
心中思考,自認為妖異上門,躲之也是不及,故而自笑道:“固所願,不敢請耳,在下在此等待,不知道貴小姐何日何地相會?”
“噗呲,君子勿要有疑心,當在今日。”
那青衣女子微笑,而後轉圜離去,齊無惑沉吟許久,一身青布長袍,坐在門外石桌,不遠處便是大山,閉目冥思,長劍橫於膝前,風聲依舊,竹林婆娑,雖知是異類,卻絕無半點畏懼。
不片刻果然聽到有人來聲。
齊無惑緩緩睜開眼睛,膝前的劍微微鳴嘯。
隻是饒是心有準備,還是因為來人的陣仗而微微詫異,月色之下,來人數百,皆穿綾羅綢緞,一架轎子被抬過來,前後都有提燈侍女,皆明豔動人,環佩叮當,轎子一側則是先前所見青衣少女,嘴角含笑。
齊無惑所居住的地方已經是整個京城外城的邊緣,說是外城,其實不過是圍繞著京城的聚集地,靠近山脈,更有水流,這些來人在此擺設諸多華貴之物,鋪上由三百種珍貴異獸皮毛做成的毯子,更有諸多靈果,美酒,佳肴,頃刻之間仿佛達官貴人宴飲之處。
哪怕是州郡府尹的春遊宴也沒有這麼奢侈的。
齊無惑心中略有驚訝,麵不變色,坦然落座。
那位【小姐】卻並不下來,隻是道:“久在家中,今日聽聞公子的琴音,心中歡喜,招待寒薄,還希望君子不要嫌棄。”
之後寒暄片刻,那位小姐隻在轎子裡麵,撫琴數曲,皆大家手筆,齊無惑不喜歡彈琴,隻是蘇先生說君子六藝,不能不學,被逼著學習,也聽過許多,這位聽起來年紀不大的小姐,琴聲之悠揚清越,竟是他遊學至今所聽到的最佳。
之後齊無惑用言語試探,但是這位不露麵的少女卻是聰明機敏,每每有高言大論,其眼光見識,對於當今天下局勢的判斷,無不精準,更在齊無惑的老師之上。
而那位小姐似乎也因為齊無惑言語之中的部分言辭而驚愕,時有歎息。
兩人相談極為投緣,不知不覺已要日出,方才離彆,那時候,東方日出,林中薄霧,齊無惑手持長劍,遠送那女子乘坐轎子離去,沉思許久。
而在那之後,那位少女時常前來,每每都是在夜色濃鬱之時前來,而等到日出的時候就會離去,如是者已有數月,齊無惑漸漸放下了戒心,時而撫琴,時而閒下來交談,能有此良友切磋,其學識和對世間的了解也逐漸提升。
心裡麵也知道這位少女絕非常人。
但是其雖非我輩,卻是持身正大,卻也無妨。
中秋十五之夜,飲茶方罷,言談幾句,齊無惑正在調琴。
忽而那穿著青衣的美貌侍女噙著微笑,側耳傾聽了幾句,輕笑一聲,左右自有力士搬來厚厚毯子鋪在地上,旋即那青衣少女抬眸看了齊無惑一眼,笑意狡黠玩味,手持一柄金玉如意,俯身以如意勾住了簾子,輕輕將這轎簾打開。
齊無惑正自撫琴,本來心靜如水,見狀卻是心中訝異,琴音微頓。
亂音未絕,轎中人已出。
青絲水雲履輕輕踏在地毯上,俄而嗓音輕柔,卻又落落大方,玩笑道:
“無惑緣何琴音亂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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