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幻境都看不破的話,那若是現實中當真有人給伱們黃金千兩,車乘數十該怎麼樣呢;又或者給你介紹一番上乘的因緣,許你一生圓滿呢;更有者,許你壽數千百,你們又怎麼能放下呢?”
“而這些都看不破,放不下。”
“真有一日,你壽命要儘了,有其他法門可以殘害蒼生,以續你壽命。”
“你必然放不下。”
“如此則不可傳正法,不可傳正道。”
蘇月兒道:“真的有人能放下這些嗎?”
老道笑答:“或許呢?”
蘇月兒想了想,好奇道:“那最大的煉心是什麼呢?”
老人想了想,搖頭道:
“我不曾聽說最大最難,不過道藏當中倒是有提及有一種方法。”
“似乎是會讓人經曆一生。”
“有許許多多的人都沉淪於其中,再也無法自拔。”
蘇月兒道:
“那也太難了啊。”
想想自己連一場幻夢都沒能扛過,一想到那漫長一生的夢,心中都感覺到害怕畏懼。
下意識往後麵縮了縮脖子。
老道人乘雲駕霧,帶著他們去了其中一座山峰,所見山川巍峨,風光甚好,崔元真正在遍覽風光,忽而抬眸遠遠見到最中間那一座最高的山峰,好奇問道:“前輩,為何這一座山峰上,似乎沒有法脈?”
老道抬眸看去,撫須感慨道:“那是天柱峰啊。”
“我宗有七十二峰,大頂天柱峰為七十二峰之首,上應三天,環視萬裡之地,見日月之升降,傳法數千年來,這天柱峰確實是沒有任何一座法脈,聽說上麵什麼都沒有,隻有很尋常的一座道觀而已。”
既無靈獸,也無弟子。
唯獨一名道人,盤坐其中。
哪怕是各派的首座,在世真人也無緣踏上這山門一步。
素日裡來,人們來去修行,有的上山之時不曾聽聞這個道人姓名,一直到去世的時候也不曾見過此人的麵目,就仿佛天柱峰並沒有這個人一樣。
“那人是誰?”
“哈哈哈,好問題,老道士我也想要知道啊。”
“大約是仙人吧?”
老人感慨笑著道:“我像是你們這樣的年紀來到山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百年。”
“那一座山還是這樣。”
“或許等我壽數儘了的時候,這一座山也還是那樣。”
“來來來,不提此事,我帶你來去見本脈的首座真人。”
老道帶著他們前去拜見真人,那位真人氣質縹緲,端莊從容,崔元真神色鄭重,正要拜見,卻見到真人的神色一滯,微微抬眸,虛空之中,雲氣飄蕩,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了玉磬的清脆聲音,那真人麵色驟變,忽而道:“你三人且等著,老夫有事,且去!”
話音未曾落地,這位真人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飛離。
眾人驚愕,抬眸看向外麵,見到黃色祥雲廣闊厚重,一道道流光飛離而去,或者是乘雲駕霧,或者騎在仙鶴背上,直入了那最高天柱峰上,絢爛奪目,讓人驚愕,老道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眸子瞪大,步步往前,道:“這,這……難道是……”
崔元真道:“是那位道長出關了嗎?”
蘇月兒和那位崔家的少年感慨:“不知道是何等重要的事情。”
諸多真人,齊聚於天柱峰上的樸素道觀之前。
那位不知多少歲的道人已走出道觀。
此刻手中握著一張紙,上麵有新墨寫著詩句。
正自垂眸看去。
眾多真人們無比恭敬。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位在此打坐了千年的道人放下了手中的白紙,忽而開口道:
“吾方才打坐,似夢非夢,仿佛見到一畫麵,因而驚醒。”
諸多真人們好奇。
道門打坐的時候要把斷四門,收斂元神。
是何等分量的事情,能夠讓這位在打坐中驚醒過來?!
一人踏前一步,詢問道:
“敢問前輩,見到了什麼?”
那道人將白紙放在桌子上,沉吟許久,垂眸看天下,回憶自己在打坐時候感覺到的氣息,自己已經掌控這一方天地,天下偌大,竟然當真有人可以讓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靠近於如此之近的距離,若非那少年【刻意】露出氣息,自己都無法察覺到……
又回憶那少年眸子含笑,老者撫須,梅花盛開,如同虛幻,但是這白紙落下,卻又真實無比。
明明有如此手段啊,卻又露出氣息。
太刻意了。
莫非是要提醒我,不可在此打坐,單純的打坐修行,並無意義嗎?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這詩句,難道是自稱?
於是心中不由心緒起伏,許久後,才帶著幾份慨歎複雜,淡淡道:
“梅花樹下,我見一少年與老者論道。”
“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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