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手掌按在少年道人頭頂揉了揉,期許道:“唯獨你自己的實力和地位,便已可讓天下修行者尊你,敬你,畏你,崇你,你才是獨屬於你自己的玄微道人,無惑道君,而不是那個太上一脈的小弟子,無惑可明白嗎?”
“玉陽五百年大計功成,為人師為國師號天師。”
“玉妙登上天穹和天上天將為敵,一路打到雷府上下,得要玉虛雷府三十六雷將之一親自出手才能擊敗,都是靠著他們自己,他們甚至於不知道老夫的身份,也不曾用自己的道號,玉妙是被玄都救下之後,才明了了老夫身份,所以她願意放下,我便願意等她。”
“說起來,還有一個師兄要你自己去見了。”
老人取出一枚玉簡交給他,又耳語數句,兩人看著遠處,少年收了玉簡。
老者溫和道:“老師領你們入門。”
“是為了什麼呢?多一個在三界作威作福的惹禍精麼?”
“那不是我的弟子。”
“既然收徒,傳道,那就總是期望弟子可以走到身邊來的。”
“其實師徒,也是一種道友。”
“卻不願隻是多了一個附庸,你真走到被仙神簇擁的那一步,就是老夫毀了你這天生道種根骨啊,是我做錯了。”
少年道人聽得出這話語中的無限期許。
天暗沉,風雨大,老人抬手指著前麵的道路。
我弟子還要有無數人要見,有十萬裡的紅塵要走,為師自會在最遠的地方等你。
這一條路,並不筆直,並不乾淨,多有泥濘,延伸入了這無儘的風雨籠罩之中,煙雨朦朧,老人本來似要讓他獨行,可最後還是溫和道:“無惑,最後再同行一段路程吧。”
齊無惑點了點頭:“嗯。”
老人撐著傘,給他遮蔽風雨,一個老者一個少年,皆穿著道袍,往前走去。
“說起來,道門總還有戒律的,隻有受戒才是我道門的弟子。”
“有三戒、五戒、十戒、二十七戒、百八十戒、三百大戒,千二百正戒。”
“為的是止惡防非,護正摧邪。”
“不過這個是有為的戒律,還有另一種無為無得的戒律,對於修行者的要求還是有些高的,【若識識法,畢竟空寂,是名正戒】,無惑往後或許可以持這正戒,本是無為,無持自然無犯,無犯方可無持,現在還不行……”
“最後還是要給你一個戒律。”
“這算是老夫對你的戒律,也是老夫對你的期望。”
“是太上一脈弟子的要求。”
“也是哪怕黃粱一夢也不曾化去的你的本心,你的執念,你的劫難。”
“所以這算是唯獨你自己要持的法戒。”
老人撐著傘,看向旁邊的少年,收斂了溫和的笑容,語氣隱隱有幾分蒼茫和悠遠,正色道:
“我弟子玄微,修持正法。”
“舉動施為,每合天心,常行大慈,普度厄難。”
“汝能持否?”
許久後,少年回答,曰:“能。”
老人大笑:“是吾弟子。”
………………
這一場大雨磅礴,過去了很久很久之後,此地的諸多山中靈性們才察覺到元氣恢複正常,不複先前那般,如天崩地裂般的巨變,才小心翼翼地回來,遠遠望去,隻見風雨之中,有人持傘行來,皆下意識屏住呼吸,看到那少年道人身著藍色水雲服,雲袖垂落,背著劍匣,徐步獨行於大道。
此時已是自己打傘,自己遮蔽風雨了。
少年人身軀筆直。
大道蕭瑟。
我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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