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這些東西在身,倒是也算是個念想,不至於太過於懷念此地。”
周乞心底長呼了口氣,麵不改色道:
“是如此。”
隻是在此刻,那北方鬼帝卻是神色驚愕,踏前一步,道:“府君要走?!這,我等還沒有打到那陰司幽冥之中,沒有把那十殿閻羅都打殺了,府君伱怎麼就要走了!這,這也太過於著急了啊!”
少年道人和周乞這一次都是心底一頓。
一個是頭痛於北方鬼帝的執著。
這一段時間裡麵,北方鬼帝總是希望齊無惑以北帝令使,酆都府君之名,討伐‘叛亂’的十殿閻羅,令陰司幽冥恢複往日之秩序,少年道人自不可能答應,而北方鬼帝則是越發地希望他去討伐,並不肯放棄,反倒是一日比一日熱情。
甚至於認為齊無惑現在做的事情,其實是在統合七十二司正掌使。
是在整合兵力,厲兵秣馬,準備反攻!
近幾日,興致情緒,都頗為高昂。
而周乞則是咬牙切齒,就怕這少年道人順勢又留下來。
隻是他看到齊無惑微笑搖頭,說自己確實是有事,需要離開酆都的時候,這才心底鬆了口氣,繃緊的心弦稍微放鬆,非但沒有覺得齊無惑是刻意想要離開此地,反而是覺得此火德星君,雖然是貪財好寶,但是至少他得到了寶物之後,不會貪得無厭,是會做些事情的。
‘幸虧我等已經以財寶封住了此人之口’
‘哼,卻是來此地取財的!’
心中恨不得這少年星君,迅速離開,再不要回來。
北方鬼帝神色懊惱,忽而沉思許久,忽而道:“罰惡,你過來!”
罰惡司的正掌使走出,行禮。
北方鬼帝看著這位七十二司正掌使之中都算是數得上的高手,肅穆道:“府君於我酆都城極重要,而今有事情要做,我等遺憾,不能隨侍於左右,汝且不同,你可寄宿於府君的琴弦之上,為府君解決一些繁瑣事情,可知道?”
中央鬼帝周乞神色驟變。
且見到這個性格粗狂的兄弟直接抬手,於是燦爛輝光彙聚,化作了一道敕令,其恢弘,明亮,帶著一股極強烈支配之感,正是代表著曾經的北陰大帝麾下的體係,是鬼帝支配正掌使的核心手段,嗓音威嚴道:
“我今將你,撥調到府君麾下。”
“從今往後,你便是直屬於府君的正掌使!”
罰惡司正掌使行禮稱諾。
北方鬼帝行禮道:“我等被封鎖酆都之中,不能夠隨府君而動,已是不對。”
“隻能讓罰惡代我。”
“還請府君接受。”
齊無惑知道北方鬼帝的心思,北方鬼帝是擔心眼前這個北帝的令使又是一去萬年。
所以才要把罰惡司交給他。
希望用這樣有些笨的方式,來維係住酆都和北帝的聯係。
縱此刻,這位高大雄壯的北方鬼帝低下頭,也是有些擔憂的。
而齊無惑對這位在七十二司混亂時候擋在自己麵前的罰惡司正掌使有印象,實力不弱,經驗豐富,縱是在地仙之中,也算是佼佼者,心中沉思,自己在禁忌森林之中,孤身曆險,有這地仙在旁,局勢毫無疑問,可以極大緩和自己的危機。
而滅佛斬帝,位格極高,刁用中寄托於琴弦之中,不能感應外麵的事情,也不必擔心他發現什麼,若是其餘幾位鬼帝的心腹,齊無惑不敢冒險,但是北方鬼帝的麾下,似乎可以部分層次信任,又見那周乞神色難看。
少年道人心中知道,自己接受了這位七十二司正掌使,周乞麵色難看。
但是自己拒絕的話,周乞卻又必然會在心中狐疑。
此鬼性格,便是如此。
反複不定。
於是旋即從容頷首,道:“可。”
北方鬼帝大喜,喜出望外,將一枚敕令交給齊無惑,手持此令,就代表著【罰惡司】脫離了原本的北方鬼帝麾下,而是化作了直屬於齊無惑的【司】,中央鬼帝周乞手掌握緊,心中隱隱有對北方鬼帝的震怒,甚至於是殺機——
何其愚鈍!!!何其蠢笨!!!
一個府君。
和在酆都城之中有一司的府君。
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偏偏還是北方鬼帝的,北方鬼帝對於北帝仍舊還有忠誠。
不行,若如此的話,最好再在這齊無惑身邊安插一名心腹,以知此人動向,但是周乞卻知道,這一個安插的心腹卻不能夠是他自己的,那樣太過於明顯,他的視線掃過其餘幾位鬼帝,看到他們都是神色複雜,躲避目光。
卻是都不肯將自己麾下司掌使分出去給那府君,不願意安插在那裡做自己的間諜。
正心中惱恨時候,卻見南方鬼帝微笑,嗓音溫和道:“隻一【罰惡司】,似乎有些不夠,也不對仗,既如此,我麾下之【賞善司】,也撥給到府君麾下便是,【賞善】,今日之後,你也如【罰惡】,隨府君征戰,就寄宿於琴弦之中。”
【罰惡司】正掌使亦起身行禮。
於是中央鬼帝心底大欣喜。
好!
總算是在這齊無惑身邊安插了一個自己人的心腹!
未曾想到,南青子竟也有如此的決斷和魄力!
好啊!
和那老五的蠢笨,卻是不同!
賞善罰惡兩司正掌使的敕令在齊無惑的手中,皆飛入了滅佛斬帝的琴弦之中,令此琴又泛起了絲絲縷縷的流光,而少年道人腳踏了那一雙戰靴,朝中央鬼帝微微抱拳,微笑道:“多謝幾位招待,他日若有心,還可邀我來此。”
中央鬼帝周乞神色溫和,心中暗恨,語氣卻還能平緩,道:
“當然……”
那少年微微一笑,踏陰陽,走幽冥,便消失不見了。
而諸多鬼帝目送那少年離開。
心中忽而都鬆了口氣。
彼此對視一眼,皆覺得放鬆,覺得心中疲憊,又有一種解決了大麻煩的感覺。
總算是,把他送走了!
願往後,再不相逢!
………………
齊無惑背琴負劍,腳踏陰陽,渺渺然,蒼蒼茫,第一次親自走過了陰陽之間隙,忽而卻有所感,在跨越陰陽的時候,視線投落,看到遠遠一座城池,看到那上麵一個身穿黑袍,氣質妖異卻又有些眼熟的身影。
似乎看到那穿著黑袍,氣質邪異的男子臉上浮現一絲‘他媽的見了鬼’的表情。
‘算命的那位先生?’
齊無惑還沒有反應過來。
元神已迅速回歸了肉身,刹那之間已完成。
重新感覺到了肉身的實感,感受到了草木的生機,以及陽光曬在身上的溫暖感覺。
齊無惑有生靈天然有的安心感。
忽而一股冷冰冰的寒意一股蒼茫恐怖的震懾之感,讓少年道人的元神都有些冰冷。
有血腥氣!
妖族追兵?
齊無惑緩緩睜開眼睛。
闊彆了十多日,重新來到了陽間,看到了陽光,可旋即就看到了墨色的鱗甲,看到了那一條長及百裡的巨大巴蛇,看到那巨大的墨色巨蛇揚起身子,暗金色的豎瞳冰冷而從容,卻帶著一種很認真的,以及親昵的視線,俯瞰著下麵緩緩睜開眼睛的齊無惑。
齊無惑看著那注視著自己,巨大無比的百裡巴蛇。
感知到後者眼底的親昵。
思緒微頓。
嗯?親昵???
這十多天裡麵。
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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