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圖則是認真想了想,道:“他下山來後,應該是去了錦州那邊,然後順著錦州的路,走到了妖界和人間界的間隙,我曾經聽風傳來的消息,說他十六歲的時候在妖界很是闖蕩出來了一番名號呢。”
白發的女子記錄下來,然後告辭了,告辭的時候,那邊的嘲風和椒圖開心的喊道:“再見啊,下一次你還要來哦,要和那小道士一起來!”
雲琴背對著他們,揮了揮手掌告彆,沒有給出肯定的回應。
椒圖就有些遺憾了,道:“你說,他們會來嗎?”
divcass=”ntentadv”嘲風自信滿滿:“一定會來的!”
白發的女子走過了山,走過了水,她走過了錦州已經繁華起來的城池,看到了那一棵有著少年道人身高刻痕的老樹,老樹斑駁歲月,上麵的劃痕還有很多新的,還有新的孩子努力挺直脊背,讓自己看起來更高些,然後父母用指甲輕輕劃過了樹木的樹皮,留下了一個痕跡。
若是長高了的,自是歡欣鼓舞,便是長得沒有那麼高的,心裡麵有些悶悶不樂,也是要回去多吃些好吃的,好讓自己茁壯成長起來。
她走過了人世間和萬靈之國間隙的兩界山。
走過了曾經年少時的自己持劍打服了多少妖族豪傑的那些部族,在萬靈的城池裡麵,找到了當年的【琴音閣】,這【琴音閣】本是在九千年前的亂世之中,被第八大聖牛金牛扶持,之後似和現在萬靈之主有香火情分,所以越是昌盛。
她尋到了現在的族長。
是位極嫵媚狐族女子,名字喚作蘇幽,一身鬆緩的衣袍,也難以掩蓋那美麗的身軀曲線,華麗的發簪,手掌白皙,拿著一杆自北地傳來的玉擺件,見那白發女子,一身黑袍持劍,正坐在那裡的時候,倒是愣了下。
不知怎麼的,想到了千年前那個麵對自己的誘惑之術沒有絲毫動搖的少年道人,愣了一下,方才微笑道:“姑娘好姿容,方才妾身險些以為,是故人來訪呢。”
白發的女子溫和道:“故人……是無惑嗎?”
蘇幽聲音頓了下,她定定看著眼前白發的女子,蘇幽是齊無惑的故人,當年那少年道人入妖國之中,就是藏匿於她琴音閣裡,所以之前看到那道人登天而戰,最終消失,自知道那鋒芒畢露的少年已隕。
現在看到雲琴提了那柄劍,當即什麼都知道了,神色溫和,散去了這千年間應對外人的風霜,又如當初那個剛剛成仙,接手琴音閣的狐仙,坐在了雲琴身前,溫和笑道:“我琴音閣既撫琴,又賣些消息,這六界內外的消息,大抵是知道的,姑娘要問什麼?”
“問他,要價幾何?”
蘇幽微笑了笑:“那位的話,一盞清茶,一曲琴音便是了。”
她回憶當年那個無視自己魅術的少年道人,輕聲講述過往。
說他第一次來這裡,就直接和妖族青景威的麾下產生了衝突,不得不藏匿在這琴音閣裡麵,化名為秋水無痕,琴聲之中,似乎有道門的玄妙神韻,倒是一下子就打出了名聲。
說當年和青景威之戰,當年的和尚,那年的純陽,嘴裡沒有半點實話的算命先生,陷入情劫的妖族第一美人,持劍的道人,恣意的妖魔,還有那還是小蓬草的萬靈之主。
一切的一切,都徐徐道來。
白發雲琴辭彆了這妖界,萬靈的大道上,萬靈的修士和人族的遊商來來去去,倒是沒有了往日的敵意,在琴音閣裡麵,琴音錚錚然,說書人的驚堂木一拍,講述的是當年萬靈之主踱步登天,是那白衣帝師親手平定了天下。
在皇還年幼而弱小的時代裡麵,是這個男人出現扭轉了一切。
彼時還年少的他穿著白色的衣服對抗了千軍萬馬,罷黜了那時候的妖皇,而後親自開辟出了道路,攙扶著年幼的皇走上了萬靈之主的道路,完成了驚天動地的功業,而後從容的離開了。
如真武蕩魔之於天界,九碑的夫子之於人間,這也是整個萬靈之國最受歡迎的評書。
白發的女子聽了一段,踱步遠去。
她在這萬靈之國的最深處見了此刻的萬靈之主。
去了人間的都城,到了九座石碑之下,看著那道人曾經講學傳法傳道的地方。
在守藏室前,見他親手種下的柳樹在風中生長……
在東海之畔,看到了他送龍皇歸來時候的痕跡。
最終她走過這人世間,登上了泰山,站在那一年的玉皇頂上,往下麵俯瞰著,看著雲霞流轉,看著這人世間,她走過這人間的處處,到處都可以看到他的痕跡,就仿佛他從不曾離開一樣。
怔怔許久,寂然無言。
也不知道是過去了多久的時間,天邊的雲霞都沾了些淡金的顏色,在這玉皇頂前麵,浩浩蕩蕩地鋪開來。
呼哧呼哧的喘息聲音從背後傳來了,一名穿著灰色袍子的中年男子扶著老腰爬上來了,正是諦聽。
這裡是泰山,是泰山府君的道場,直通了陰司幽冥,所以陰司幽冥諸神立刻就可以知道尊主的真武劍來了,一頓爭論後,倒還是這傳說和故事的起源源頭被踹了出來。
過去了千年,諦聽還是那地仙的境界,如果不是天生異種,本就是長生不死,骨頭都成渣了,此刻穿了一身灰袍,爬到了泰山山頂上,擦了擦冷汗,看著坐在懸崖邊的白發女子,揉了揉眉心,小心翼翼勸說道:
“夫人,北帝子殿下,您這都走了這麼一圈兒了,這泰山下麵就是陰司幽冥,可彆想不開,從這兒跳下去。”
“這可是不比其他的山脈,神仙在這兒跳下去都會脫一層皮的。”
諦聽開口,一如既往的刺撓。
他自己都想要一巴掌抽了自己一下。
那白發女子卻隻是溫和一笑,道:“放心,我不會做那種事情的。”諦聽愣住,卻見這白發女子伸出手,仿佛有流風從掌心之中拂過,眸子微垂,氣質都平和下來,道:“我走過這山山水水,看過每一寸天地,去了哪裡都能聽到人們談論他的事情。”
“仿佛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我不會做傻事的,他若是在的話,也不會希望我那樣做,我會留在這裡,守著他的故事,看著他走過的山河……”
諦聽鬆了口氣。
泰山上的風吹得急,那女子的白發微揚,氣質已和當年的天真浪漫不同,變得沉澱而溫和,倒是讓旁觀的諦聽都覺得慨歎不已,問世間情為何物啊,而在這時候,忽而有笑聲傳來,打破此地氛圍——
“哦?!有此心性,倒是不錯!”
一身青衫持劍的靈寶踱步而來,神采飛揚頗為讚許,卻忽而大笑:
“可若他未死呢?!”
於是那白發女子眸子微凝,身子一下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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