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貴對店鋪活計說道。
精米,一升十五文,比他賣兔子肉還貴上兩文錢,他舍不得。
糙米,一升九文錢,成色無疑比精米差上一籌,陳米摻著今年剛打的新米,有股子陳腐氣,黯淡無光。
“好勒!”
店鋪夥計很快用兩個布袋灌好了米糧,隨口問道“這給先生的束脩不用這麼精貴,從額門店灌米的人多了,大多要的都是陳米,有的人甚至還要的是包穀糝,能省二三十文,隻有大戶人家才弄得新米精米。”
苞穀,北方常稱玉米為苞穀。
包穀糝,玉米磨成的穀粒。
玉米畝產比麥子大,所以普遍價賤。四順店鋪的包穀糝是七文一升。
白貴聞言,笑了笑,沒說話。
用精米當束脩和用糙米當束脩,教書的先生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差彆。要是貧家教書先生興許就罷了,可要是那些有錢的,連這點錢都要省……,那就自求多福了。
現代的教書是班級授課製,一個班級統一授課,並無差彆。
而私塾的教書,則是混合一起授課,有的先學,有的後學,資質好的學得快,老師教的也快。
這束脩差彆一出,教書先生心裡也犯嘀咕。
“客官,總共120文,另外兩個糧袋,售價四文,總共124文。”
店鋪夥計道。
“糧食袋子算額借你的,等過幾天還你,我就住在白鹿村,咱們都是鄉裡鄉親的,也不可能騙你的糧袋。”
“街西頭的王記食鋪你識得不,那掌櫃的是額叔,額今天就是賣山貨來的,順便買米。”
白貴從懷裡摸出一吊錢,數了120個,遞給了店鋪夥計。
剩下的四文錢他沒再給。
雖然四文錢對他來說不算啥,可這年頭也沒幾個奢侈的進糧店買糧食順便買糧袋的,給了怕惹人懷疑。
就連後世農村裝糧食也沒特意買糧袋,都是用的化肥袋子。
糧袋是用麻做的,也稱麻袋。
麻袋雖然比絹布便宜,可也沒有白白送人這一說。
“好,行行。”
店鋪夥計拿出借貸賬本,顯然這事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遇到了,這鄉裡鄉親的基本沒幾個騙人,即使騙也不會騙糧袋,左右這米錢也賺過了這麻袋錢,即使收不回來也不打緊,他在上麵寫道“戊申年十一月三日,有白鹿村民白貴,王記食鋪掌櫃侄,借兩隻糧袋,共四文錢,借貸時間五日。”
“用大拇指在紅泥上一戳,按下指紋。”
他提醒道。
白貴按照店鋪夥計的吩咐,先將大拇指在印泥上一戳,然後在賬本上按上了大拇指的指紋。
他沒有自告奮勇,非要給店鋪夥計露一手,他會寫自己的姓名。
清末的文盲率是驚人的!
按照他前世看的文章,原本某縣縣誌記載在明朝時期有私塾三百多處,等到清朝的時候就隻有一百多處,消失了兩百多私塾,而康乾年間又是人口大爆發時期。
一個大字不識,那是挺正常的事情。
非要搞特殊,沒必要!
滋水縣因滋水而得名,源自秦嶺的水流順著山穀一直流向西安,在唐朝時滋水是八水繞長安中的一條河流,現在雖然水勢遠不如古時,卻也是滋水縣數一數二的大河。(滋水實為灞河,是灞河的古名,秦穆公為了宣揚自己的武功,將滋水改為灞河。)
水麵寬闊,因為是活水,所以剛臨近冬日,滋水表麵還沒有凍結。
白鹿鎮和白鹿村都是臨近滋水。
隻不過白鹿村在滋水的上遊,一處山峁上,倚著山坡建村。
兩地距離大約十餘裡地。
得益於白貴原身平日裡野猴子一樣的性格,浪蕩慣了,所以筋骨不錯,背著一鬥米,走了十幾裡地也臉不紅,氣不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