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你說的不錯。”鹿兆鵬點了點頭,可還未待鹿兆謙高興起來的時候,他又話頭一轉,“但即使這樣,也是貴哥厲害,在學堂外麵能聽見你我誦讀,記下來,這才是了不起。”
鹿兆謙臉色一僵,他看著書桌上擺放翻開的千字文,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彆扭。
他現在也能完整的背下來千字文,可卻足足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
剩下來的時候,學習這千字文的一千個字,直到現在,還未通透,所以徐秀才沒有讓他學習四書,雖教授了其他的蒙學教材,例如《弟子規》和《三字經》,但直到現在,還沒能放下千字文,還處在蒙學階段。
“貴哥,你彆往心裡去,黑娃也是好心……”
鹿兆鵬正要勸慰白貴,可怎麼想都覺得鹿兆謙這話有些嫉妒的意味,說實話,他也有些嫉妒白貴的好記性,認真讀書的人沒有哪個不嫉妒記性好的人。
但嫉妒是一回事,表現於外就是另外一回事。
儘管因為自從他去私塾讀書之後,和白貴的交情淡了,但總的來說,也算自家人,沒有胳膊往外拐的道理。
“是,大少爺。”
白貴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這件事他雖然不放在心裡,不過也沒有說什麼諒解的話。
他從書包裡拿出事先準備的黑漆木板,還有一葫蘆水。
水倒進了硯台裡。
毛筆蘸水。
“天地玄黃……”白貴正要運筆寫字,可是徒然想起自己並“不會”使用毛筆,也不能說不會,前世練習過一段時間的毛筆字,是小學老師布置的課外興趣,隻不過堅持了一個星期就放棄了。
前世書法無大用,寫的也是硬筆字。
所以也就聽之任之了。
但寫毛筆字可是不同,如果自學毛筆字,自己不清楚握筆手法,運勁手法,寫出來的字旁人或許一觀,覺得尚可。但落在大家眼中,就是錯漏百出,徒惹笑話。
白貴頓了頓,將毛筆放在硯台上。
然後拉開長條凳,慢步輕聲的走到正在檢查周元學習進度的徐秀才身旁,他不發一言,等徐秀才耐心給周元講解論語。
“‘子謂南容,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這句話是聖人對南容的評價,如果國家有道時,他就可以有官做。如果國家無道時,他可以以自己的仁德免去刑罰。”
徐秀才眼角餘光注意到了在其身側的白貴,他故作不知,繼續給周元講解經義,“朱子在《四書集注》裡麵有過對南容的解釋‘南容,孔子弟子,居南宮。名絛,又名適,字子榮,諡敬叔。孟懿子之兄也。’”
“何謂‘邦有德’,朱子說‘不廢,言必見用也’。”
“為何孔子這麼評價南容,朱子說‘以其謹於言行,故能見於治朝,免禍於亂世也。’”
“南容在《論語》的第十一篇第六章,也有講述,‘南容三複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毛詩·大雅·抑篇》中提到說‘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意思為如果白圭如果有瑕疵,可以把它磨掉,但要是言語有汙點,說錯話了,就再也不可為之了。”
徐秀才緩緩解釋道,他引經據典,將這段話解釋得條理清晰。
白圭聽的也是暗自歎服,他可是看清楚了,徐秀才雖然稍稍有些停頓,可是不過片息,就繼續侃侃而言了,絲毫也不見怯場,忘書。
這僅僅隻是一個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