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學士但凡在文字中稍露不滿,疑惑有譏諷時政意味,就興大獄,進行株連。
“鹿兆謙資質不錯,可先生遲遲沒有教他經學,恐怕就是擔心他性格叛逆,語出不遜,可能會牽連到自己,所以遲遲不肯傳授經學……”
白貴恍然大悟。
人皆有自保之心,徐先生這也是無可厚非,怪不得他。
就如一些老手藝人,傳授徒弟手藝的時候,往往會考驗三年性情,性情要是不合適,寧願死,也不願將手藝交到品行不良人的身上。
雍正四年的“維民所止”案,就是一場科舉文字獄案,當時海寧人查嗣庭擔任江西主考官,所用試題用了《詩經》的“維民所止”一句。就有人說他居心叵測,“維止”意在削去雍正的頭。
對了,這個查嗣庭就是金庸的祖宗。
因此金庸在《書劍恩仇錄》裡報複雍正皇帝,說乾隆實際是漢人,他的弟弟就是陳家洛雲雲,意思就是雍正被人帶了綠帽子。還有在《鹿鼎記》裡,更是以“維民所止”文字獄案開頭,詳細寫了先祖查嗣庭的冤屈。
可以說,因科舉而起的文字獄,屢屢皆是,不可勝數。
“當然,還有一點,你的年歲有些大了,若是學的再慢些,參加科舉可就晚了……”徐秀才笑了笑,說道。
“……”白貴。
“你也不可自驕,學習經學之餘,一些對你有裨益的發蒙書也需要學習。”
徐秀才告誡道。
有了千字文打的基礎,白貴學習弟子規進展很快,這是三言韻文,不過千餘字,朗朗上口,在課堂上,他就已經將其全篇背了下來。
隻不過背了全篇,還不夠。他需要一字一句的斟酌揣摩。
如果說經學是聖人之言,那麼這些發蒙書籍就是將聖人之言提煉成幼童能夠理解的程度。
比如弟子規的首句“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泛愛眾,而親仁。”就是語出《論語》學而篇的“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
這和現代從小學到初中的語文教材道理是相似的,篇幅有限,而聖賢微言大義又太多,所以摘句尋章,將最精華的篇幅錄於課本。不一定要你現在會,等到身臨其境的時候,才會想到有言可述,不像張飛隻能說一句“俺也一樣”。
過了一會,門房跛腳老漢敲著鐘聲。
學童們正準備四散而走,可不料,學監鹿子霖走進了學堂,對著徐秀才拱了拱手,行了禮後,喉嚨咳嗽一下,醞釀半響道“今個咱們白鹿村要修堡子,你們也作為咱白鹿村的一員,也該上去修堡子,搭把手……”
他有些難為情,說完有些紅窘了臉。
這娃娃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乾個啥?可是徐秀才今個早上在議事房說完計劃後,特意讓他這個學監做個惡人,上來讓學堂的娃娃勞動,活乏一下筋骨。
四年前祠堂蓋好,將西邊廈屋辟為學堂,請了朱先生的同年徐秀才當先生之外,白鹿村的族長白嘉軒當了學童,而鹿子霖當了學監。
這學童和學監平時並無啥大用。
最多也是給學堂供上木炭和蠟燭,修繕管理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