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裡的書肆名曰文昌書肆,描金的匾額是豎起來的。
臨近文廟,站在書肆門口,能聞到文廟裡麵的香火味道。
“西麵穿過這條街就是山西會館,晉省在咱們東北麵。”白嘉軒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山西會館高大的院牆,在一片低矮的建築群有如鶴立雞群一樣。
周遭的建築一眼望去,必先是山西會館引人注目。
“族長,咱們這也有山西會館?”
“額聽晉商做生意挺厲害的,不太可能將會館開到咱們這把。”
白貴疑惑道。
晉商可不僅僅在明末大有名氣,在清末也是同樣。晉商靠著掌握清國的茶葉貿易,對羅刹國進行茶葉銷售,這是絲綢之路斷絕之後,另一條新開辟的茶葉之路。在康乾年間,晉商靠著販賣茶葉賺得盆滿缽滿,但隨著璦琿條約等一係列賣國條約的簽訂,清國對俄商減免關稅,同時又有西伯利亞鐵路的開辟,再加上清國迫使晉商捐贈攤派銀,可以說剿滅太平天國的攤派銀晉省商民占到了37,晉商捐贈超過了兩百萬兩白銀,元氣大傷……
到了光緒年間,晉商已經趨於落寞。
另外,晉商和陝商一直關係不錯,在各地新建有山陝會館。
白貴疑惑的是,滋水縣可是貧瘠之地,要開山西會館,那也是去西安城裡更適合,當然,西安城裡肯定有山西會館,他隻是疑惑山西會館開到滋水縣是乾啥的。
生意,他今後也要涉及。
各省最會做生意的人中,晉省人絕對排在前三。
“這……這是收集咱們這的綢緞、布匹。”
白嘉軒打了個哈哈,不肯多說,山西會館他是慣常去的,不過自從朱先生差點砸了白鹿村的牌坊之後,他就沒做這生意了。
給娃娃們肯定不能說真話。
自從林爺爺禁煙之後,雖然有人種植,但任誰都知道這是禍事,敗壞祖先的福運,殃及下一代的行當。
要知道他當時種這玩意,生下白孝文、白孝武之後,白吳氏每年按照一個或者三年兩個的稀稠生過三男一女,但全都沒有逃過四六厄運,也就是四六風,娃娃就夭折了。四個孩子死亡的過程一模一樣,出生的第四天開始啼哭,到第六天翻起白眼、眼仁上吊,死了!
直到重新種莊稼之後,才生了第三個兒子牛犢,躲過了四六風。
“原來是這樣。”
白貴雖然好奇,心中有些疑問,但也不太好再細究下去。白嘉軒說的也是有理,陝商也一直經營的是紡織工藝,在全國都挺有名,一直是支柱產業。
但直覺告訴他,白嘉軒肯定是在說假話。
不過他也不好打聽,反正這段時間就在滋水縣城,總有知道的一天。
進了書肆。
縣上的書肆果然比鎮上的書肆闊綽了不止一倍兩倍,不僅有各種品質的文房四寶,其中以滋水縣盛產的玉石雕刻的玉筆、玉硯最為精致、華貴,還有白如雪的上等宣紙。
除了這些常備的文房四寶,其他的四書五經、史書圖冊一個不缺。
甚至專門獨列一區,在裡麵擺放著翻譯過的外文典籍,有時下最暢銷的赫胥黎《天演論》,由嚴複翻譯,也有講述西醫的英吉利國醫師合信的《全體新論》,也有阿妹肯國傳教士哈巴安德的《天文問答》,偉烈亞力和王韜合譯的《重學淺說》、楊樹和張秀合譯的《世界史綱》、法蘭西人畢力的《化學闡原》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