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愧是那潑韓五的弟子。”
劉錡見狀,忍不住拍案而起,大聲讚道。
這一句話,就讓白貴在他心底中的印象,大大改觀。引用儒經,這可是儒將的苗子,是個有文化的。引用儒經,卻不拘泥儒經,這是戰場善變之道。同時,善於審時度勢,隱忍性情,這可是成為統帥最重要的幾個因素之一。
彆看一些戰場征伐的宿將看不起文臣出身的儒將,認為是瞎指揮。但私底下,一個個對自己子孫的教導絲毫不曾欠缺,都想著成為將門,想著多出幾個儒將。
“好!五日之後,我給你一營的騎兵,一人一馬,剩下的四個營,全部給你,不吃空餉,反正以你的家境,也不差這點吃空餉的錢,再給你八百齡鐵甲、一千領皮甲、三千領紙甲……”
劉錡在案牘上,大筆一揮,定下了公文。
這十日,一是考察白貴的性情,以此來決定他對這個“賢侄”的投資力度有多大,二則是在這些日子中,進行調集荊州府府庫軍備,核算出合適的數量,再給予新成立的禁軍。
以前的禁軍冗兵冗官,還有吃空餉太過嚴重,所以樞密院決定在荊州府新組建一支禁軍。
“多謝叔父。”
“不過……這五百匹馬,我隻要三百匹,剩下的兩百匹,還請叔父給我換成騾子,侄兒要仿照李希烈組建騾子軍。”
白貴思索片刻,鄭重說道。
騾子軍並非清末撚軍的專項,在唐時藩鎮中的淮西節度使李希烈就組建了騾子軍,而且李希烈的騾子軍亦是戰功彪悍。
在《舊唐書》有雲“人劫於希烈,……地既少馬,而廣畜騾,乘之交戰,謂之騾子軍,尤為悍勇。”
明末的時候,李自成亦是組建了兩萬騾子軍進行作戰。
撚軍都能用騾子軍多次打敗僧格林沁的精銳騎兵。
而他有撚軍的先進經驗,組建騾子軍,即使比不過撚軍,但總比沒馬騎的境地要好的多。
至於為何舍棄這兩百匹戰馬,也是有原因的……。
戰馬是南宋的軍管物資,私人根本難以購得。可若不舍棄這兩百匹戰馬,根本換不到騾子。因為這禁軍吃的是大宋的餉,而不是他白貴的、他白貴即使能買那麼多騾子,也不可能捐給禁軍。一旦如此做,這支禁軍,豈不是他的私家之物,這可是為將大忌,甚至比以權謀私要可怕的多。
朝廷可以允許你吃空餉,喝兵血,但絕不會允許你給手底下的將士如此施恩。
“騾子軍……”
劉錡皺眉,朱筆頓在案牘上敲著,“李希烈在淮西組建騾子軍,是因其占據蔡州、汴州、汝州、鄧州,地勢平坦,而我大宋之所以棄騾軍不用,一者因騾子性情不定,不好在戰場使用,二者訓騾價高,難以施為,三者……”
他說出一大堆理由。
“叔父所言貴都知道,可騾軍本就是大宋缺馬,而無可奈何之計。”
“不若讓貴嘗試之,若不可,侄兒並非拗性,淺嘗輒止,若可,得訓騾之法,有利於社稷江山,雖不至於以此取勝金人,但以騾軍,守勢無慮也。”
白貴拱了拱手,說道。
劉錡緊皺的眉宇漸漸鬆散開來,他點了點頭,白貴這句話說到他心坎去了,反正隻是試一試,又費不了多麼大的功夫,成自然是好事一樁,不成,亦算是對白貴的一番磨礪。
“既然你心意已決,叔父也不勸你。”
“二百匹戰馬,一匹戰馬在市價上可以換到兩到三頭騾子,但這是市價……,在《武經總略》中言‘軍隊每夥置驢一頭。’,你所率之軍,本應有二百五十頭驢,現在我給你調個整數,給你八百頭驢……”
他道。
白貴內心合算了一下。
三百匹戰馬,再加上八百頭驢騾,這些八百頭驢騾不可能全部用於騎乘,一百頭用於運輸、馱載貨物,各營緊著些,那麼就能剩下七百頭驢騾,總共大約一千“騎兵”。
一千騎兵,這筆力量若是用好了,足以左右一次大戰的結局。
已經算是很強的一股力量了。
“多謝叔父。”
白貴這才對劉錡致謝道。
“你師父雖然教過你兵法,但訓練騎兵,並非一時一刻就能成的,若有什麼不懂的,不要撐著,過來問我。”
“也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劉錡最後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擺了擺手,讓白貴退下。
八百頭驢騾,基本不可能是禁軍出,而是荊州府當地的民政和廂軍去出,剩下的事情,有的是劉錡忙。
想要征集這麼多閒散騾子,也絕非一件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