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願意在白貴身上種下情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白貴在臨安風評極佳,這樣的人,即使種下了情種,亦不擔心所付非人。
但是剛才的那一幕,白貴表現的很冷漠。
若不是她出手幫助賣炭老翁撿拾獸碳,白貴和他的親衛估計都不會出手。
白貴笑了笑,沒有回答。
他身旁的親衛,亦是十三翹關士之一的陳策,見此請示白貴之後,回道“小娘子可否知道一句話?是什麼……絕聖棄智,民利百倍。”
“你上前幫助這賣炭老翁,看似是幫助,可老翁得你這貴人幫助,卻又鞠了多少躬?行了多少禮?”
“我家將軍沒有直接幫助這賣炭老翁,可你看這賣炭老翁身上穿的衣服。雖不是什麼絲綢綾羅,但卻足以取暖。”
“你再看他的形色,頰有餘肉,麵無饑色。”
“這……就是我家將軍的善舉!”
陳策緩緩說道。
他雖然原先隻是廂軍的一個小兵卒,不懂什麼文墨。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隨白貴久了,一些舉止的深意亦漸漸明了。
能讓士兵效死力的,不僅要有足糧足餉這最基本的要求,更要有將軍的個人魅力。
而這,恰恰就是白貴的魅力所在。
曆次大戰以來,十三翹關士死傷已經接近一半,但這些翹關士仍舊還追隨白貴,就是因為在白貴身上看到了和彆的將帥不一樣的地方。
當然,這也與現在剩下的翹關士都是軍中的中高層將領有關,死傷那是還未崛起時的損傷,走到現今這一步,除非全軍覆沒,不然一般情況下,軍中的中高層將領並不容易死傷。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
白素貞遂即恍然。
她行的善舉,是小善,能被人直接看在眼裡的小善舉。而白貴製定國策,恢複民力,行的是大善。這些大善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可事實上,遠比她行的小善要重要的多。
國策,惠及萬民。
與白貴相比,她行的善,相形見絀。
儘管說是善不分大小,可實際上,心底都有一杆稱。
同樣,她也明白了,為何白貴不直接出手幫助賣炭翁。很簡單,以前白貴雖有官身,但隻是一個低品官員,直接出手幫助百姓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現在的白貴,是秦王,一舉一動都影響深遠。
她幫助賣炭翁,賣炭翁給她這個仙妃似的人物鞠躬行禮,可若白貴這個堂堂的秦王下場,那可就不僅局限鞠躬行禮了。
“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白小娘子,白樂天寫了這一首詩後,難道賣炭翁會絕跡嗎?長安的貴人需要取暖,此事有利可圖,所以才有賣炭翁。”
“本王唯一能做的,就是對此等人物少點苛捐雜稅。”
白貴搖頭,說道。
“為什麼隻是少點苛捐雜稅,而不是全免?”
“長安的賣炭翁並不多,收他們的稅,才能有多少……”
小青插嘴道。
她雖然未必對這些賣炭翁有多少同情,但按理來說,既然心存仁念,賣炭翁又收不上什麼稅,還不如全免算了。
陳策見狀,還想再回,但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到什麼好的言辭。
他當然明白秦王肯定在這一方麵是有深意的。
但這深意,他有些糊裡糊塗。
“賣炭為何是老翁?”
“是因此事利薄。若我施政取消了雜稅,利薄就會變成利潤豐厚之事,賣炭翁反倒會因此賺的錢更少,所以稅可減,但不能取消。”
白貴順口回道。
以他的見識和廣聞,處理政事易如反掌。可他的妙手文章,在一般人看來,難免會感到晦澀。
一問一答。
白素貞看向白貴的美眸愈來愈亮。
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