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白貴和她的主子,正在屋內探討俯仰盈虛之道。
穀瑥
而恰恰就在此時。
廂房內的結界陣法一停,白貴攜著洞庭龍女走了出來。
煙雲仙子已是洞庭龍女的婢女,所以見洞庭龍女走出,立馬上前施禮,並侍立到了洞庭龍女的身後。
跪在地上的蔣倩見此內心震驚,麵容失色。
她先前以為救命稻草的煙雲仙子,沒想到竟然是和白貴一起走出這年輕少婦的侍女。這其中的差距,讓她極為後悔,想要一頭撞死。
見到寶山,卻空手而歸。
甚至之後白貴遭到一些下人攻訐,亦有她刻意放縱的想法。
石敢當亦是一樣。
“石居士,你和蔣小娘子前來此地,不知所為何事?”
白貴明知故問道。
“白道長,信女……信女懇請道長施展法術,讓信女再次變美。”
蔣倩膝蓋一移,跪在了白貴這邊。
石敢當也是順口求情。
“貧道聽聞,你在三星鎮外的煙雲洞內,已經找到了煙雲仙子幫你變美。既然你已經變美,又何須前來消遣貧道。”
白貴冷哼一聲。
蔣倩和石敢當麵露慚色。
石敢當更是懊悔,他讓家中膳房的廚師在這些日子削減了白貴的待遇,縱然仍是十八道菜,但和頭幾次相比,相差甚遠。
他認為,是這點,讓白貴記在了心裡。
“是我以小人之心……小人之心度了白道長你的君子之腹。小人見道長你入住白家之後,並無……,所以……”
石敢當支支吾吾的道歉道。
蔣倩垂泣,請白貴開恩,讓她重新變美。
“想要貧道答應,也可以。”
白貴坐在石凳上,吐出一口濁氣,“畫一張美人皮,是簡單。但美人皮非人皮不可話,然而普通的人皮,即使剝下來,亦會帶著怨煞之氣,未免不美。”
“你需先求得九人,讓這九人心甘情願贈皮給你。此皮不用過大,僅需三寸大小即可。但記住,必須是心甘情願。”
蔣倩驚喜,連忙點頭答應。
僅是九張三寸人皮罷了,即使要心甘情願,這也不難,使用一些錢財就可。願意刮皮換取錢財的人,不要太多。
“期限為三日,三日後,若你籌不到人皮,那此事就作罷,貧道不會再幫助於你。”
白貴說完後,擺了擺手,示意蔣倩離開。
蔣倩要去九個人的三寸人皮,哪怕這傷口不大,但在這個時代,可不算是什麼小傷。受傷的這九個人,一定會去找名醫看病。而百濟堂的薊申是當地的名醫,診金又不太貴……。
蔣倩剛離開沒有幾息的時間,柳毅入石家求見白貴,言說是為了請教一些儒經上的問題。
柳毅現在考中了縣學頭名,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白郎,這個柳毅是……”
洞庭龍女素手正被白貴把玩,她聽到柳毅請白貴指點學問,不由有些詫異。白貴何許人也,怎會輕易給人指點學問。
“曆劫後見到的第一個人。”
白貴隨口解釋了一句。
少傾,柳毅入內。
談了幾句學問後,柳毅懊惱道“白道長,在下也不知怎的,前些日子縣學教諭贈了我入州學鄉試赴考的一些程儀,總共八貫錢……”
“這錢我放在家中,卻不翼而飛了。”
“後來我又得到一些人資助的程儀,大概十幾貫錢,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夜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他現在前程可期。
所以湘楚縣縣裡的大戶願意和他這樣有潛力的學生打好教導。
一些程儀,區區幾貫錢,又不怎麼多,贈送之後,也相當於今後結一個善緣。或許有用得到的地方。
聽到柳毅如此言道。
白貴卻心中早就了然。
他暫居在柳家的時候,就在柳家的地底,發現了一隻金蟾妖,這隻金蟾妖乃是金蟾修煉成道。
金蟾本來口吐金錢,是旺財之物。
例如呂祖的弟子劉海,戲弄金蟾,用計收服金蟾從而成仙。
但此金蟾正值修煉的關鍵時刻,所以非但不會旺財,反倒會如貔貅一樣,吞進財物,增進自己的修為。
同時,這金蟾也會吸納福運,全它道行。
有這隻金蟾坐鎮的家中,非但迎不來好運,反倒會招來禍患。
“你現在前途有望,再居那間陋室,已經不適合了。賣掉田宅之後,得到錢財,一者可做路費,二者可另覓他處……”
白貴指點道。
“柳毅,看你未來是我的妹夫。我也就發發好心,買了你家的田宅。”
石敢當心頭一動,說道。
他如今雖說有錢,但因為起家晚,真正攥在手上的店鋪、田契並沒有多少。和大戶人家差著檔次。柳毅要前往州府趕考,日後也要去長安赴考,這柳家地契定會便宜賣了,他買了柳家的田宅之後,哪怕不作石家的家業,左手倒右手,亦會賺的盆滿缽滿。
“既然石兄如此說。”
“這地契我就賣給石兄你了。”
柳毅想著石敢言,又懼怕石敢當的武力,語氣一鬆道。
“好說,好說。”
“價錢的話,我會給柳兄你開的最高。”
石敢當滿臉笑容。
接著,石敢當拉著柳毅就打算去了縣衙,辦了契約,他生怕柳毅會後悔。
“這石敢當一直掛著長命鎖,在三星鎮之內,最有可能是壽星曆劫轉世之人。我借這金蟾妖,或可試出他的真身來……”
白貴沉思。
他之所以沒有幫助柳毅將這金蟾妖懾服,就是打著今後以這金蟾妖做文章。另外,他在看到石敢當第一眼的時候,僅聽姓名和長相,就知道此人不簡單。更彆說石敢當是黃大仙的乾兒子。
能有此福緣的人,絕不簡單。
……
兩日後。
蔣倩靠著權勢和鈔能力,湊足了九張三寸人皮。
白貴見此,也不再遲疑,以畫皮術,幫蔣倩改變了樣貌,變成了一個出落的美人。
而與此同時,百濟堂的薊申開始為這九人療傷。
但大麵積的傷口,在古代的醫療條件下,極易感染、化膿,甚至嚴重者,會危及生命。
更彆說蔣倩為了防止皮損傷,剮的肉不少。
稍有不慎,沒治好,就是命隕。
“這仙力……”
“非是法力,像是一株仙草的氣息。”
白貴感應到了百濟堂的仙氣。
他借口靜極思動,想要出去逛逛,於是坐著石家給他配的寶馬雕車,前往百濟堂,順便走進了百濟堂,未加掩飾。
“這位道長,請問來我百濟堂有何要事?”
薊申見白貴氣質出塵,揮手擋住了藥堂夥計,他親自上前問話。
一些貴人前來藥堂,用夥計招待,就容易得罪人。必須他親自上前接待。白貴這幅模樣,一看就知非富即貴。再者,他隱隱想到三星鎮最近的傳聞,傳聞中的白道長和眼前的這人極為吻合。
“貧道為縣令愛女改了容貌。”
“偶聞縣令愛女買了九人的三寸皮肉,心中憂憐這九人的性命安危,故此前來藥堂一觀……”
白貴打了個道家稽首禮,回道。
道士,往往都會一兩手醫術。
薊申也見怪不怪。
“白道長,也幸好這九人及時前來就醫,不然以我的本領,也無法挽回他們三人的傷勢。”
薊申道。
他這話初聽挺客氣,但仔細一聽,實則話中夾槍帶棒。
拒人於千裡之外。
白貴的問話,確實是有點冒犯他這個杏林聖手的意思。
“貧道可否一觀。”
白貴未曾生氣,麵容帶笑。
薊申也有心思證明自己的醫術,說了一聲“請”,然後帶著白貴入了百濟堂的後院,隻見後院一處屋舍內,躺著九個人,在大腿側都包紮著傷口。
大腿側神經少,容易取皮。
這九個人生龍活虎,此刻正在聊天吹噓,看著並無大礙。
白貴暗自點頭,取出一鏡,朝鏡中打入一道法力,朝四周一觀,遂即明了。
這薊申的夫人是一顆凝香仙草化形。
也難怪這薊申醫術高超,在三星鎮鼎鼎大名。有他夫人在,遇到疑難雜症,即使救不好,一滴凝香仙露藥到病除。
當然,薊申的醫術也沒有太差,亦是一流的名醫。
“笑口常開,好彩自然來。”
門外,傳來薊彩芝的一句話。
白貴聽到此言,頓時凝神。
“好彩……”
“這是福!”
以他聰慧,頓時想到這點。
“隻不過……,福星竟然轉世到了女兒身。”
“也是。對於仙神而言,天人化生隻是尋常事,女兒身、男兒身,並無異同,一念之間就可改變。隻不過我這三記打神鞭該如何使用。”
白貴目光看向門外的薊彩芝。
三記打神鞭,是將福壽祿三星打下神壇。
而福壽祿三星曆劫轉身,此時的薊彩芝、石敢當,還有另外一人,雖說是轉世之身,但他們並不是什麼福壽祿三星。這之間的差彆,與楊玉環的牡丹仙子類似。
牡丹仙子隻是楊玉環的前世。
“所以……,三記打神鞭是先逼福壽祿三星在三人體內顯聖,然後借此一舉將他們打落神壇!”
白貴瞬間了然。
轉世曆劫之身,暗藏著三星的元神。隻要碰到死劫,或者其他劫難,這三星就可能顯露出他們的元神、真靈,從而破劫,消災解厄。
“將薊彩芝的福氣削減到最低。”
“石敢當的壽元削減到最低……”
白貴看到薊彩芝、石敢當這二人之後,終於定下了內心的決定。
什麼災劫才能逼迫三星的元神出來。
無外乎這點!
白貴隨口找了個理由,從百濟堂出來,然後他回到石家,取出自己在百濟堂偷偷拿的薊彩芝頭發,然後再從袖中拿出一個草人。
將薊彩芝頭發藏在草人之中。
祝由術!
“冥冥玉皇大帝玉尊,一斷天瘟路,二斷地瘟門,三斷人有路,四段鬼無門,五斷瘟路,六斷披盜……,十斷吾師有路行。”
“人有來路,則一切邪靈鬼無門,若有青臉紅麵人施法,踏在天羅地網不容情。謹請南鬥六星、北鬥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白貴踏禹步,嘴裡念念有詞。
他對草人一拜。
接著又取出數枚金針,先後紮在了草人的頭部眉心處、雙目處、腹部……。
冥冥之中,諸天星羅施法。
薊彩芝的福運一縷縷不斷被減少。
若是薊彩芝現在是福星,白貴除非親自出手,否則咒術對薊彩芝根本起不了作用,然而現在的薊彩芝隻是仙神轉世曆劫之身,若仙神元神沒顯露之前,和普通人並無區彆。
百濟堂內。
薊彩芝正幫薊申抓藥,可就在這時,她腦袋一痛,雙目似針紮,另外的腹部像是有一顆錐子狠狠的攪動,足部亦是鑽心的痛感傳來。
她瞬間倒地不起。
薊申見愛女生病,急忙把脈,但脈象卻一切正常。
薊彩芝被攙扶到了臥房內。
化名為忘憂的凝香仙草是薊彩芝的後母,她讓薊申先料理藥堂諸事,由她來照顧薊彩芝。
等薊申走後,薊母垂淚,一滴仙露落入薊彩芝的嘴唇之中。
可時間一刻刻過去,薊彩芝還是沒有醒轉的跡象。
“這是有人在咒好彩妹。”
床頭婆婆來到了百濟堂,見到好彩妹如此,歎道。
“好彩妹一向與人為善,誰會詛咒好彩妹……”
日遊神,夜遊神亦是歎息。
石家,彆院內。
和薊彩芝一向交好的石敢當來到了白貴所住廂房的門前,跪求白貴這真修救一救薊彩芝。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白貴未曾露麵,隻是在門內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咒薊彩芝,看似對於薊彩芝是一件禍事,但這並不一定是一件禍事。和楊玉環一樣,若等到薊彩芝再年長一些,她體內的福星元神就會奪走薊彩芝的靈智,到時候薊彩芝就徹底煙消雲散,成為了福星。
他此刻咒殺薊彩芝,就是為了逼迫福星顯露元神。
等福星顯露元神……。
“白道長不救好彩妹……”
“我去求,求乾爹!”
石敢當咬了咬牙,跑到城外的黃大仙廟,開始了懇求,懇求黃大仙降下真身,救薊彩芝一命。
但他求了半天,黃大仙也沒有顯露真身。
而另一旁,作為太上老君坐下的凝香仙草,薊母也開始跪求太上老君庇佑自己的女兒。但不出意外,太上老君沒有顯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