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豔!
虞寧初與舅母團聚,陳氏識趣地離開了,給娘倆說貼己話的時間。
沈琢、沈逸也退到了院子中。
虞寧初沒有哭太久,因為她忽然發現三夫人的衫擺已經濕了好大一圈,哪怕是夏天,衣裳濕了也不舒服,舅母身份尊貴,會不會因此厭惡了她?
她忙跪正,拿出帕子輕輕貼在那片洇濕的地方,不安道“對不起舅母,我……”
三夫人瞧著她眼圈紅紅卻還擔心這種小事的膽怯模樣,心酸極了,想當年沈氏何其驕傲,如今女兒卻膽小慎微,這就是有人疼沒人疼的區彆。
虞尚好狠的心,這樣嬌滴滴的一個姑娘,便是路上撿來的孤兒也舍不得讓她吃苦,虞尚竟然可以對親生女兒冷落丟棄。
“沒事沒事,舅母疼你還來不及,怎會介意這個,阿蕪快起來,坐在舅母身邊,讓舅母好好瞧瞧。”
三夫人握住虞寧初的手,將她拉到了旁邊。
紅木太師椅很寬,兩人身量都細,並肩坐著綽綽有餘。
虞寧初臉上還掛著淚珠,三夫人一手輕抬她的下巴,一手拿著帕子為她拭淚。挨得這麼近,三夫人將虞寧初的雪肌玉膚看得更清楚,也看見了小美人的消瘦與憔悴。
“舅母來遲了,阿蕪是不是擔驚受怕了很久?”三夫人歉疚地道,“其實我們收到你的信第二天就啟程了,隻是夏季多雨,路上耽誤了幾日,對了阿蕪,你與曹家的親事如何了,之前你說能拖到你娘的忌日,他們沒提前吧?”
虞寧初急道“舅母來之前,曹家的媒人剛來拿過庚貼,要去慶雲寺請保善大師求簽問吉。”
三夫人神色一凜“你確定是慶雲寺?”
虞寧初點頭,陳氏故意刺激她,一應細節說得很清楚,還說保善大師經常為姻緣解簽,經他手的很多夫妻都婚事美滿。
三夫人拍拍她的手,揚聲對門外道“琢哥兒,你進來。”
沈琢聞言,推門而入,修長挺拔的世子爺,俊美華貴,為虞家這小小的廳堂增添了幾分輝光。
虞寧初剛剛一心拜見舅母,此刻才看清此人的樣貌,隻是自己仍然半個身子陷在泥潭之中,沈琢是俊是醜她也無心欣賞,隻守禮地站了起來,點頭行禮。
三夫人給她介紹道“這是咱們侯府世子,你叫大表哥的。前些時日他在江南當差,都要回京了,在渡口遇上我們,便跟過來幫你撐場麵。”
在虞家眼中,沈琢這個世子爺的身份更重。
虞寧初知道,沈琢來此是出於他與舅舅舅母的情分,但她確實受了好處,便誠心拜謝道“阿蕪謝過大表哥。”
沈琢虛扶她起來“都是自家親戚,表妹無需多禮。”
說完他直接看向三夫人。
事不宜遲,三夫人低聲交待道“阿蕪說,曹家的媒人剛剛拿著庚帖去本地的慶雲寺找保善大師測吉凶去了,逸哥兒年少未經事,還得你替嬸母跑一趟,務必讓那個保善解個凶出來,就說江南風水克阿蕪,阿蕪不能嫁在本地。”
沈琢懂了,告辭道“嬸母放心,我馬上去辦。”
他轉身離開,身形如風。
三夫人安慰虞寧初道“你大表哥都替皇上當差了,這事定能辦妥,阿蕪等著好消息就是。”
短短一會兒功夫,虞寧初已經見識到了舅母的厲害,從庚帖占卜下手,這門婚便斷得非常體麵了,曹奎雖然娶不了她,自身名聲卻毫無損害,隻要曹奎沒有強橫到非要與侯府對著乾,便會同意這個占卜結果。
一個地方大員,不至於為了美色與京城權貴結仇。
“多虧有您,不然我隻能嫁了。”虞寧初低聲慶幸。
三夫人摸摸她的頭,感慨道“阿蕪,舅舅舅母這麼多年沒有聯係你,是以為你在生父身邊過得很好,我們貿然寫信你爹可能會不高興,那些陳年舊事,你應該聽說過吧?”
虞寧初理解舅舅舅母的顧慮,父親對侯府一直頗有怨言,肯定不會高興她與侯府有來往。
“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敢給舅舅舅母寫信,這次實在是沒辦法了……”
“傻丫頭,你就該早點寫,我們若知道你在這邊過得跟沒有爹一樣,舅母早把你接去京城了,你爹不疼你,我們疼。”
虞寧初眼中再次浮現水霧。
她也是沒料到父親會那麼狠心,她以為自己安分守己地住在家裡,不給父親繼母添亂,父親便會給她一門合適的婚事,哪知道那點骨血親情在父親眼裡毫無意義。
她低著頭不說話,三夫人稍微一想也就懂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不被逼急了,哪敢擅自聯係京城?
“阿蕪彆哭,舅母這次來就是要接你去京城的,往後你跟這邊再也沒有關係,萬事舅舅舅母替你做主。你舅舅官務纏身無法親自趕過來,但他比我還急著見你呢,等你見了他就知道了,這些年他沒少牽掛你。”
虞寧初聽到這話,心裡暖呼呼的,她本就想離開揚州,舅舅舅母有心,就不用她開口相求了。
“就怕我爹不肯讓我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