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海青雲之新硎初試!
餘重見炎鈞劍已經藏不住了,隻得尷尬的笑著說“哈哈,這把劍也是一個朋友所贈,我還在適應,還在適應……”
“徐兄弟過謙啦,來吧,我們拆幾招,你是江湖後輩,你先出招吧。”梁嘯天突然表情一變,一杆長槍立於身前,已是擺好了架勢。
餘重心想“我可不能讓這老莊主看出我武功的來曆,還是收著點家傳武藝的好。”隻見他緩緩將炎鈞劍舉過胸前,左手輕輕一彈,劍鞘已似離弦之箭,牢牢的釘在了一顆樹乾上。
梁嘯天心中暗暗讚歎“這年輕人如此年紀,內力已經不俗,假以時日,必能躋身頂尖高手之列。”
“梁老莊主,我要出招啦!”餘重高聲招呼了一聲,一個弓步直刺,攻了過去,這一劍隻是劍法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基礎招式。
梁嘯天長槍橫立,猶如黃龍臥道,輕鬆擋下這一劍,心中不禁奇怪“這少年內功深厚,劍法竟如此普通,難道真如他所說,他並不擅長劍法,那當真是可惜了這把寶劍了。”
餘重收式又是一劍劈出,被長槍一攔,火花四濺,緊接著手腕一翻,化劈為撩,梁嘯天雙手持槍在胸前劃了一個圓圈,輕鬆化解。
“徐兄弟,三招已過,我可要攻過來了,小心了。”梁嘯天忽然轉守為攻,挺槍直刺,一記燕子奪窩,這一槍剛猛霸道,餘重不敢托大,收劍格擋。這一槍正刺在劍脊之上,餘重隻感覺到劍身一沉,差點寶劍便脫手而出。
梁嘯天長槍暴漲,化作無數條銀龍,如同十麵埋伏一般,將餘重圍在槍陣之中。“徐兄弟,我這套槍法分三十六路,攻防組合卻有上百種,你可要注意了。”梁嘯天進攻的同時,還不忘提醒著餘重。
餘重此時在槍陣之中,隻感到自己的皮膚都被壓迫的隱隱作痛,他憑借著自己的詭異身法,不斷的遊走在寒光之中,炎鈞劍護住周身,或截或洗,同時尋找著槍法的破綻。
長槍號稱兵器之王,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梁嘯天占儘優勢,但見到餘重也張弛有度,心中不禁暗想“這年輕人一招一式都是普通的劍法,但卻能在自己的全力進攻下還不落下風,倒也是十分難得了。”他哪裡知道,餘重此時已經堅持的十分辛苦,不能使出本家的劍法,僅僅是憑借身法和內力在催動著劍招。
餘重此刻已是大汗淋漓,心中暗暗想到“這梁老莊主的梨花槍果然名不虛傳,密不透風,奇招層出,我倆已經拆了幾十招,他竟無半點破綻,即使是使出三一劍法,其實我也無必勝把握。”
習武之道,越是把自己置於險境,反而越有突破上限的可能,這梁嘯天的一杆梨花槍,獨步江湖,可以說在使槍的人中,無人能出其右,餘重無意之間將自己置於一個必敗的境地,反而激發了他的無限潛力。
他突然想起父親曾說過的三一劍法的最高境界,“三三歸一,可得大道。”餘梅雪並未細說,隻留下了這八個字,讓他靠自己領悟,如今的餘重已突破到第三重境界,除了餘梅雪,僅論三一劍法已無人在其之上,就連二叔餘煌,也是在拳腳上更精通。
可是這歸一,如何歸,又是哪個一,每當餘重閒暇之時,便會縈繞在心頭,百思不得其解。當下身陷在槍影之中,雖然處處是險境,頭腦卻突然比任何時候都清楚。
任何劍法,都離不開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攪、壓、掛、雲這劍法的基本招式,三一劍法的高深,在於劍意和簡單招式中暗藏的無窮的變化,這三三歸一,便是將這身法、劍氣、劍意三者融會貫通,都還原到劍法最本真的模樣。
一身靈宗,百神命源,人以劍為靈,劍以人為源,至臻化境,劍為劍,木亦為劍,摘葉飛花皆可為劍。餘重突然之間靈光一閃,瞬間明白了這三一劍法的最終劍訣所蘊含的深意。
“人呢!”梁嘯天一招勢在必得的惡虎撲鹿,可是撲了個空,他麵前已空無一人,餘重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突然一聲尖銳的劍鳴從梁嘯天頭頂一丈處傳來,他抬頭一看,餘重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出現了在他正上方的半空中,炎鈞劍以泰山壓頂之勢劈了下來,梁嘯天不愧是久經戰陣,轉身一記蘇秦背劍,恰好擋下餘重這一擊。
餘重這一擊勢大力沉,隻聽得梁嘯天腳下咯噔一聲,一整塊的青石板竟然凹陷了進去,碎成了幾片。他用足內力一頂,將餘重頂了回去,一記銀龍擺尾,纏住餘重,銀槍疾吐如暴風雨一般籠罩住他,梁嘯天隱隱有預感,如再不決出勝負,恐怕輸的人會是他。
此時餘重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身形更加無跡可尋,明明身處槍陣之中,卻讓梁嘯天有一種無的放矢的感覺,所有的招式如同泥牛入海,處處撲空。
而反觀餘重,一把炎鈞劍蹤飄忽,有的時候明明看見他是往左攻來,待梨花槍至,他卻已攻向右邊,頓時梁嘯天處處被動防守,優勢儘失,這長槍本就是攻強守弱的兵器,如果不能在進攻上壓倒敵人,笨重的劣勢就會顯現出來。
梁嘯天此時自知,自己引以為傲的槍法已然被這年輕人掌握了破綻,再繼續用槍,必輸無疑,他大步流星的後撤一步,將銀槍立於地上,大喊了一聲“劍來。”旁邊的徒眾扔過來一口寶劍。
他拔劍出鞘,挺身再次殺入戰陣。扔去長槍,就像釋去了包袱,此時梁嘯天的身法再無笨重之形,顯得更加輕靈,甚至不輸給年輕人。一口長劍疾吐,須臾之間已是連攻數劍。
餘重一邊觀察著梁嘯天的劍法路數,一邊心中暗暗稱奇“這梁老莊主槍法霸道,沒想到劍法也一樣高超,仔細觀察也可看出,他的劍法中同樣藏有槍法的路數,聽說他三六般兵器樣樣皆能,如果這樣打下去,豈不是打到天黑也結束不了。”想到此處,餘重決定還是儘快結束的好。
用劍,至少到現在,餘重還真沒怕過誰,雖然不能施展本家的劍招,可是現在的餘重,已經突破劍法的束縛,即使是平平無奇的一招,也蘊藏著石破天驚之勢。
梁嘯天雖然棄槍用劍,一來畢竟劍法並非其長,二來年近花甲,體力不濟,餘重本就是年輕一輩中劍術極品者,如今臨戰領悟三一劍法至臻奧義,武林中能用劍勝他之人,恐怕隻剩寥寥數人而已。二人又拆了十數招,梁嘯天已顯疲態,而餘重也是汗流浹背。
隻聽得“叮”的一聲,雙劍相擊,內力的碰撞導致二人各自後退了幾步。”
“慢!”餘重示意停手,收劍入鞘。二人心中皆知,勝負已分,已經無需再比試下去。剛這一劍,梁嘯天退了七步,而餘重隻退了五步。
“梁老莊主武功蓋世,槍劍雙絕,晚輩甘拜下風,若非前輩有心想讓,恐怕晚輩早已輸了。”餘重行禮道。周圍的徒眾歡呼起來,為自己的莊主呐喊。
梁嘯天自然知道,麵前這年輕人所言半真半假,實為給他台階下,自己雖然一開始確實未儘全力,可後麵也確未留手,雖然不知道餘重的劍法為何中途突起巨變,但事實是這年輕人的劍法已臻化境,不是可以輕易擊敗之人。
“徐兄弟過謙了,老夫看來,你的劍法在江湖中已經足以躋身一流高手,不知道為何如今還寂寂無名,當真可惜,不知徐兄弟師承何處。”梁嘯天倒也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言。
“晚輩兄妹三人,皆是師承家門,本就是寂寂無名,此次也是為了保護白姑娘,才會因緣際會來到這虎嘯山莊,老莊主溢美之言,晚輩實不敢當。”餘重說道。
見餘重武功高強,卻如此謙虛,梁嘯天心中不免又高看了他幾分,說道“沒想到老夫數年未曾下山,江湖中竟已有了徐兄弟這般少年英雄,看來老夫是真的老了,璃兒有你等保護,我倒是真可以放心了。”
既然話趕話聊到這兒了,餘重心中一動,打算趁機探探梁嘯天的口風“梁老莊主言重,晚輩來山莊打擾數日,心中還有些疑問,不知老莊主可否解惑。”
“哦?有什麼問題,儘管說來,老夫自然知無不言。”梁嘯天說道。
“還請梁老莊主屏退左右。”餘重行禮道。
梁嘯天作了個手勢,示意在場徒眾退下,校場內隻剩下了他和餘重二人“徐兄弟有什麼話,可以講了。”
“想來梁老莊主也知道,白姑娘自幼失去家人,此次來到山莊,實為尋找當年慘案的線索,雖然那日梁老莊主當眾已有所交代,晚輩卻覺得,有些事梁老莊主恐怕是有所不便言明,所以今日趁此機會,想再和莊主請教。”餘重畢恭畢敬的說道。
梁嘯天聽言,麵部一抽,身形不禁搖晃了一下。
這一切,被餘重儘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