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蟾輕輕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是奴婢失言了。”但認錯不耽誤她後麵的話,“當時您在跟前,自然不如我們這冷眼瞧著的看的真切,十三爺對您可溫柔了。真就跟戲裡唱的一樣,含在嘴裡怕化了,頂在頭上怕曬著。而且十三爺還是那麼好看的一個人,有些舉動旁人做了肯定膩味的,他做了就透著股子不一般的溫柔勁兒。”掛蟾的嘴都快趕上說書的先生了,恨不得窮儘自己知道的好詞都給胤祥安上。
念聲隻是搖頭笑著,聽了半天才忍不住說“讓你這麼一說,他還成了古今少有的完人了,不僅貌比潘安,還文韜武略,俠骨柔情,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彆的詞掛蟾沒太聽明白,但潘安她還是知道的,“潘安有什麼好的?少爺說潘安就是個小白臉,小白臉都沒好心眼。哪像咱們十三爺,英俊瀟灑,氣宇軒昂”
念聲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索性擱下手裡的梳子,扭過身子看了掛蟾說“你快彆說了。一會兒還‘咱們’上了,你把他誇的都快變神仙了,要‘咱們’你和他‘咱們’去,可好?”
“小姐!我這不是誇給你聽的嗎?”掛蟾連忙說。“奴婢是怕您那會兒隻顧低頭哭,沒看著十三爺的心思。這會兒奴婢說給您聽,您不就能不誤會他了嗎?”
“誤會不誤會的事情先擱一邊,我現在倒是有些好奇,隔著他親兵圍的人牆你怎麼就能看的這麼真切?”念聲突然發現這裡有些不對勁。
掛蟾諂笑著吐了吐舌頭,心想露餡了。
原來胤祥的親兵圍起的人牆不能說是水泄不通,但也算是密密實實,掛蟾哪能看到這些,不過是關柱個子低些,從縫隙裡瞧見了一一說給她聽的。掛蟾平日裡最愛看戲,這些情景在她腦子一轉,十有都能和戲裡對上,再比著關柱的說的說給念聲聽,自然不在話下。
“小姐,這你就不懂了,戲裡都是這樣唱的呢。”
念聲已經開始有些後悔自己對掛蟾的縱容,這戲以後還是少看的好。“行了,那你給我說說,這戲裡有沒有講接下來該怎麼著啊?”
“接下來?”掛蟾遲疑一下,“接下來不就該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然後洞房花燭了嗎?”反問念聲道。
念聲終於忍不住笑出聲阿裡,“你看到還真是仔細,但你告訴我,這隔著宮牆院牆的,我怎麼跟他花前月下去許那海誓山盟去?”
掛蟾聽了念聲的話不禁喜上眉梢,“小姐,您剛才的話是說要是沒有這一道道的牆,您就打算和十三爺花前”
念聲無語的以手掩麵,掛蟾完全沒理解自己問的是什麼。
然而掛蟾已經沉浸在自家小姐和十三爺卿卿我我的並肩執手賞花的美好畫麵裡不能自拔了。
“去去去,研墨去。”念聲搖著頭歎了口氣,推了一把掛蟾道。
掛蟾正想的樂嗬,聽見突然吩咐她研墨,不解的問“這大半夜的不睡覺,您又要乾嘛?”
念聲已經起身往書房走去,“寫信。”邊走邊言簡意賅的說。
“是寫給十三爺的嗎?”掛蟾心裡一喜,連蹦帶跳的就跟了過去。“您打算寫點什麼啊?”
“你不是認字嗎?一會兒站後麵自己看吧。”念聲已經在書桌前坐下,鋪開了紙。
這是念聲第一次給胤祥寫信,剛剛還滿肚子的話,這一提起筆來倒不知道要從何寫起了。光是一個信中打頭的稱謂問候,就反反複複的換了四五個,寫壞了好幾張紙,最後才勉強寫了個十三阿哥鈞鑒。臣女兆佳念聲恭請阿哥安好。
掛蟾就已經在旁邊看的急得不行了,一個勁的催促,“小姐,你倒是快點寫呀。這都這麼久了,您才寫了這麼幾個字,要寫滿這一頁紙,您不得寫到天亮去啊?”
念聲心裡也急,聽掛蟾一催就更急了。“你且睡覺去。我定然讓你看了才送出去,行不?”
掛蟾聽了抿上嘴,不敢再出聲。
可是到底要寫什麼呢?念聲的話都卡在了這第一句上,又想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念聲才猶猶豫豫的寫下了這第一句話。
之前蒙君不棄,多有書信相贈,然深閨之人見識有限,不敢妄答。故失禮於先,實在赧然。望祈恕罪。
這是客套話,也是大實話,更是念聲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畢竟自己從未給胤祥回過信,這突然的一封,總要事出有名。
萬事開頭難,有了這第一句,後麵的話就順暢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