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春曉神情複雜地搖搖頭,嗓音低沉道“當然不是氣象,心意動天,方成氣象,你所說的天柱可是連天都捅破了,還叫什麼氣象?怕是上古聖人都沒有這等神威,再說我並沒有看到什麼天柱。”
“啊?死了死了……果真走火入魔了麼……”劉屠狗伏下身子開始挺屍。
“不是氣象,卻可以是靈感。”慕容春曉話鋒一轉道。
劉屠狗聞言立刻來了精神,抬頭問道“怎麼說?”
慕容春曉似乎並不是不太肯定,思索一下才回答道“我聽祖師說過,一個人在突破靈感境界時會獲得天地大力加持,使突破之人得以感悟大道、預見前路,在這種悟道至境中,如果其身邊恰好有宗師主動灌注心意靈感,便能被其用心眼看到。”
她看向已經咧開嘴偷著樂的劉屠狗,語氣中竟罕有地帶著一絲惡狠狠的味道“靈感何以能稱宗師?就因為這突破時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獨特感悟。裴洞庭的大道被你用歪門邪道偷窺了去,難怪寧死也要誅殺邪魔。”
劉屠狗聞言得意地直起身,嘿嘿一樂。
他心底並不完全讚同慕容春曉的猜測,既然裴洞庭能有那般博大浩瀚的靈感,其胸襟眼界就絕非常人可比,被他偷師也不至於那般暴怒,再說二爺的靈感不也讓他瞧見了,大家都不吃苦不是?
恐怕真正讓那位西湖青衣大劍士起殺心的,是二爺靈感中令眾生沉淪的無邊血海。
現在想來,那宛如滅世般的景象,連劉屠狗自己都有些不寒而栗。
好在二爺並不是個喜歡自尋煩惱的人,很快就驅散了心頭不安的陰霾,變得沾沾自喜起來。
他信口胡謅道“男兒握刀心如鐵,從此二爺是宗師。”
劉二爺喜笑顏開之餘,竟鬼使神差地學著老狐狸的模樣,雙手合十道“善哉啊,善哉!”
“天門山上倒還罷了,隻能說是有驚無險,這回可是真真正正生死一線,不怪我?”
慕容女魔頭難得自省,她試探道“為什麼總是作死一般地拚命,難不成你有個極厲害的的仇敵,著急報仇雪恨,生怕對方舒舒服服地老死?”
二爺翻了個白眼,莫名其妙道“誰說非得有大仇才能視死如歸?我呐,出身低微,心眼兒也小,誰看不起二爺,二爺就剜了他的眼珠子!誰讓二爺不痛快,二爺就叫他痛快地掉腦袋!”
聽到二爺的豪言壯語,慕容春曉禁不住以手扶額道“裴洞庭哪裡惹你不痛快了?你跟公西小白真有這麼深的交情?”
二爺咧嘴笑道“老裴人不賴,我心裡佩服得很,公西小白家大業大,也用不著我操心。可既然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為啥不打一架?劉屠狗命賤如草,卻不敢稍弱於人。”
他坦然迎上慕容春曉美麗的眸子,輕聲道“我現在一閉上眼,就看見天門山上衝天的刀光,就看見大河登岸時的滔天濁浪,就看見那位扶搖而入青冥的飛仙觀主。當日沒敢動手,但總有一天,劉屠狗必與天下豪傑一較短長!”
不敢稍弱於人!
必與天下豪傑一較短長!
慕容春曉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握刀少年默然回首,目光仿佛穿透了天空上厚重的雲層,穿透了歲月時空。
那裡,有蘭陵城,有病虎山,有瘟神廟,有大雪原。
那裡,有青屏陰陽、天門飛仙,有鐵騎縱橫、殺聲震天。
他日我必歸來,一較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