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狗!
劉屠狗點點頭,臉上突然綻放出詭異的笑容“魏卞,本座明日就要孤身入京,或許你還能有一個選擇?”
桃花眼魏卞目光閃動,微微沉吟後很是認真地回答“這次魏家來觀祭的長老不是尊駕的對手,若是因我而折損一位宗師,魏卞可就真的百死莫贖了。”
劉二爺有些無趣地擺擺手,悻悻道“你們這些大族子弟呀,一個二個都是奸猾似鬼,絕不肯做虧本買賣的,難不成那些評書裡的蠢材紈絝全是編出來的?”
魏卞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說話間,彌漫城中的神靈氣逐漸暗淡消散,不知何時,遠方那莊重的祭祀樂音連同百姓的歡呼聲已經湮沒在嗚咽的風中。
依據古禮,紅衣神官在主持完穀神大祭之後,會左手捧記載占卜結果的神諭龜甲,右手持代表征伐詔命的先王令箭,作為出征大軍的先導前驅。
雖然如今穀神殿不再參與戎事,隻餘祭祀祈福之責,紅衣神官仍然會依禮徑直離城,而信眾往往會追隨其後,其中依依不舍竟至送出百裡的情況也屬尋常事。
既然是出征,自然不能走回頭路,紅衣神官順理成章地選擇了與進城時相反的方向,連帶著引走了城中大半百姓。
一時間滿城俱寂,仿佛之前的種種喧騰鼎沸,隻是一場幻夢。
劉屠狗的目光隔著無數牆壁樓宇,仿佛看到了青銅戰車上那襲鮮豔的大紅龍虎紋羅袍。
隱藏在麵具之後的那張臉上,此刻該是怎樣的神情?
他忽然又想吃老王店裡的冬筍與蒸魚了。
……
穀神大祭是城中百年難遇的盛事,本就僻靜的小酒館更加門可羅雀。
店裡的掌勺師傅和跑堂一早就被老王掌櫃放了假,卻是沒人給二爺做菜了。
老王掌櫃慢悠悠踱步到後院桂花樹下,親自揮鋤刨出了一壇埋了六十多年的狀元紅,然後捧著不大的酒壇回到前廳,看著已換上相同款式新衣的劉屠狗,笑道“衣服做了不少,壞得更快。”
他見劉屠狗一雙賊溜溜的大眼直盯著他手中的酒壇,不由得莞爾一笑,語氣卻有些傷感“人老了,再不喝,怕以後想喝時卻找不到合適的酒友。”
劉屠狗沒理會老王掌櫃的唏噓,起身接過酒壇,還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老王掌櫃的肩膀,不成想竟把老頭拍得眼圈微微泛紅。
“哎哎,至於麼?”
“心疼我的老酒。”
劉屠狗倒酒用的是碗,也難怪老王掌櫃心疼。
老酒醇厚濃烈,勁道十足,回味綿長。
一口酒下肚,整個人就仿佛被溫水從裡到外浸潤了一遍。
劉屠狗指了指桌上的一碟生花生米,鄙視道“也就靠這東西下酒了,我說你這後廚裡怎麼連豬頭肉都沒有?”
老王掌櫃伸筷子緩緩夾起一粒,端詳了幾眼後送進嘴裡細細咀嚼,臨了又啜了一小口老酒,這才一起咽下。
“美得很……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