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情形之混亂,竟讓高子玉與抹額青年不能乘勝給劉屠狗致命一擊。無奈之下,兩人撲入人群大肆屠殺,無論囚犯還是軍卒,一律斬殺,毫不留情。
一片混亂之中,劉屠狗一把提起陳洪玉,邊揮刀開路邊向密林的方向艱難退去。
正在不可開交的時候,北方官道上突然揚起了大片沙塵,地麵開始微微顫動起來。
不等殺紅了眼的眾人反應過來,一支著大周邊軍袍服的馬隊已經衝到眼前。
紅袍如火、駿馬如龍,雪亮的刀鋒狠狠劈斬進血肉骨骼,輕易抹殺掉一條條鮮活的性命。
僅僅幾個呼吸,幾名差點兒就逃出生天的囚犯就被儘數砍翻在地。
詔獄軍卒絕處逢生,紛紛歡呼起來,已經退到密林邊緣的劉屠狗停下了腳步,他帶了陳洪玉這個累贅,很難逃得掉,更何況他們本就不想逃跑。
至於高子玉與抹額青年,早在騎軍開始衝鋒時就已經警覺,跟著就奮力擺脫了詔獄軍卒的糾纏,毫不猶豫地逃竄進了迷狐穀中。
一場突如其來的血戰,又因這支神兵天降的邊軍輕騎而迅速平息。
大周的邊軍體係十分複雜,但主力曆來是由輪值戍邊的京師禁軍充任,是以正規邊軍的軍製與禁軍相同,而有彆於地方郡軍。
那個曾追殺二爺數百裡直到渭水之濱的薛渭臣,其所在的陽平右衛雖然也號稱邊軍,其實隻是作為邊軍補充的地方郡軍。
不同於薛渭臣所擔任的百夫長,正規邊軍的小旗稱作百騎長,修為也要普遍高出前者一頭。
劉屠狗輕易找出了眼前這一旗百騎的首領,與薛渭臣一樣,這位百騎長腰間同樣彆了一枚令旗,隻不過郡軍是紅底銀邊兒的木質令旗,邊軍的則是黑底金邊兒,若是最最緊要的親衛或斥候旗隊,則一律是可以傳訊的玉質令旗。
這位百騎長腰間赫然是一枚玉質令旗!
他年紀不大,約莫有二十五、六歲,紅袍鐵甲、手握長槍,眉宇間英氣逼人,尤其一對長眉斜插入鬢、翩然欲飛。
他勒馬槍,朗聲道“我乃劍州雲騎校尉麾下、百騎長張鳶,爾等隸屬哪一衛,領兵者何人?”
戰馬急轉停,槍尖尚滴血。
從邊疆沙場中磨礪拚殺出來的百騎長自有煞氣威嚴,遠非薛渭臣那類更像文官政客的地方軍官可比。
詔獄軍卒群龍無首,一時無人敢應答。
陳洪玉見狀走上前道“老朽乃是原相州彆駕,獲罪流放,這些都是詔獄押解罪囚的軍卒。”
張鳶聞言眸光閃動,眉宇間顯露出一絲厭惡,問道“既是詔獄所派,押解使者何在?”
陳洪玉苦笑一聲,答道“正使入穀緝拿逃犯,副使包藏禍心意圖不軌,為小將軍的軍威所震懾,已然連同幫凶一並逃遁入穀。”
劉屠狗咧嘴一笑,誰說連權相都敢彈劾的陳老頭隻會剛正不阿?
瞧瞧這馬屁拍的。
百騎長張鳶被陳老頭尊稱一聲小將軍,麵色果然和緩了許多,點頭道“詔獄果然是亂七八糟,什麼牛鬼蛇神都敢收。”
他掃視全場,很快盯住服飾特異、氣質出眾的劉屠狗,狐疑道“你又是何人?”
劉屠狗從袖中掏出一塊小巧令牌,在眾人麵前晃了晃道“詔獄押解副使,混在罪囚裡以防不測。”
他環視全場,故意不去看陳洪玉的複雜目光,心中不免有些悻悻然“明明二爺才是黃雀來著,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