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上來的和老四一聲令下,這些俘虜便乖乖棄了刀箭、交出馬匹,老老實實走在放慢速度的馬群前方。
走了半個時辰,中途再次經過了那個滿是死人的皮市,還遇到了董迪郎率領的接應人馬,越發壯大的馬群和俘虜隊伍最終止步於同樣死傷狼藉的赫倫部營地。
劉屠狗和黑鴉們站在營地外,麵前跪了一地戰戰兢兢的狄人,有青壯亦有少數老弱婦孺。
凡是能趕上乃至俘獲的生狄都已殺儘,眼前這些都是赫倫部僅存的族人。
那名千夫長已經被割下頭顱,屍體倒斃在草叢裡無人理會。
一名上了年紀的狄人跪在最前方,乾枯褶皺的老臉上刺滿已經變了形的青紫色花紋,披散開的稀疏而雪白的頭發上沾滿泥汙,顯得十分狼狽。
頭回見到狄人裡的巫者,劉屠狗不免多看了幾眼,臉上刺青倒還罷了,那雙赤腳更為醒目,腳掌很寬很厚,與常人的腳差異很大,應當是常年沒有鞋子束縛和保護的緣故
他開口道“剛才你們都聽到了,南原狄人已經大舉南侵,先鋒至少是一個萬人隊。他們剛剛熬過一個寒冷冬天,人餓馬瘦,頭一個就要拿你們這些依附大周的熟狄開刀。”
那名年老巫者伏下身體,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以示恭順,然後才敢抬起頭道“感謝旗總大人為赫倫部報仇雪恨,可以讓這些孩子安安心心去投靠彆的部落。”
劉屠狗聞言微微有些吃驚,仔細一想就心中了然,在生狄與黑鴉的共同努力下,損失了大部分人口的赫倫部已經失去了自保之力,早晚要被人吞並。
二爺下令和動手殺人時毫不猶豫,此刻倒有些赧然,抬起手撫摸著眉心豎痕,有些自嘲地想道“這回怕是要在草原上落個滅人一族的壞名聲吧,雖說很威風就是了。”
一旁的楊雄戟血染征袍,他今日憑借雪蹄綠螭獸的超卓腳力,往來衝殺、斬殺極多,很是添了幾分煞氣神采,此時禁不住開口道“二哥,若是那個死鬼千夫長沒有說謊,南侵的生狄萬夫長以陰山為中心撒下了九千人馬,麾下不過一個千人隊,要不要來把大的?”
之前那名死鬼千夫長嘴硬得很,劉屠狗二話不說便大刑伺候。一邊兒給他渡入乙木靈氣吊命,一邊兒又用刀氣讓對方嘗試一番千刀萬剮。
千夫長本就深受重傷,有些渾渾噩噩,意誌力已經大為降低,哪裡能熬得住這樣的痛苦?
一番審問之下,第四旗眾人紛紛大罵晦氣,草原這麼大,怎麼偏偏就給第四旗撞上了這兩支最為膽大包天的生狄千人隊?
所幸其中一支在深入陰山南麓的途中折損了小半,否則黑鴉們必然要多死上幾個。
至於另一名千夫長,竟是還沒來得及使用罡氣護體,便被劉屠狗第一道突如其來的刀氣斬殺,這才導致了那支千人隊的迅速潰敗,轉而去投奔那位正在率領部下調虎離山的千夫長。
桑源很是惋惜地看了一眼那具身首異處的屍體,故意歎息一聲道“這種有王室血統的實權軍官,可是能換來天價的贖金的,可惜了。”
劉屠狗哈哈一笑“不是還有個萬夫長麼?”
他環顧還活著的七十多名部下,幾乎個個帶傷,所幸都是輕傷,沒有斷胳膊斷腿的。
但凡在剛才的亂戰中受了重傷的黑鴉,一個都沒能活下來。
在二爺眼中,普通黑鴉士卒倒還罷了,幾名什長個個鬥誌昂揚。
畢竟以不足百人擊破兩千人,縱然劉屠狗所殺就要占到三至五成,仍然是極駭人的戰績。
萬夫長?
因了二爺一句話,七名什長乃至許多刀衛的麵容愈加振奮猙獰,功名之心大盛,煞氣殺心也與戰前有天壤之彆。
劉屠狗笑道“怎麼一個二個都如此急不可耐,幾十個人就想奔襲千裡去取大將首級,嚼得碎、吃得下麼?也不怕被崩了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