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棠大放光芒,猛地離開白馬眉心,升起在半空中。
另一個聽不出年紀、溫文爾雅的男子聲音傳出“果真要壞我謀算?”
明黃色的手掌同樣飛回半空,再次化成火焰形狀,先前那個語聲鋒銳的年輕男子應道“我輩千百劫餘生,受恩不死,當思報答,否則覆巢之下應無完卵,縱為天人,悔之無及。”
“天機未明,焉知她不是那應劫之人?”
“天外之人,非死非生,徒耗大氣運而無所回報,何德何能受天地所鐘?”
溫文男子平淡的語氣中帶了一絲怒意“天地於我何益?無需多言,將她送回萬柳莊,我另擇時機便是,不要逼我親自來接。”
年輕男子的回應更多了幾分冷冽“若非真身,你接不走,真身若來,沒了鎮壓的人道帝氣一旦有失,你便是獲罪於天。”
“你這樣的人竟會畏懼這方狹小的天麼?更何況他是他,我是我,他受了恩,我何必還?”
“於我,生死業報不過等閒事,隻為償還恩情罷了。於你,你雖不是他,卻該擔起他的執著因果。”
溫文男子沉默良久“順昌逆亡,你的道如此霸道不講理,活該落到今日地步。天門劍已送了你做燈油,這算不算因果,是不是恩情?”
年輕男子冷笑道“你還不是一樣的不通情理,碧血戈的事情,於公於私我都可以裝作不知,咱們扯平,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
兩人明顯相隔千山萬水,卻如當麵對坐般言談無礙,不知是何等樣的大能。
儘管二人一字一句都說得極為清晰,白馬仍是聽得雲裡霧裡,隻覺耳中如道道驚雷滾過,過後細思,除了“送還萬柳莊”等極個彆語句,竟是沒能記下什麼。
等它回過神來,發覺自己正立在一座山崖之上,身後虛空雲海蒼茫、白霧升騰,身前滿目青山,蔥鬱蒼翠。
長而狹窄的山道如天梯綿延,直入遠方崇山峻嶺之中。
天空中正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清涼如秋日。
隨即,它看見了一襲紫衣,正一手拎著裙擺,一手打著油紙傘拾階而上。
傘沿微抬,露出一雙狹長的丹鳳眸子,眼波如水,眉間輕染春煙。
慕容春曉訝然道“你是……阿嵬?祖師命我來迎人,我還奇怪,若非氣息沒變,我竟差點兒沒認出來。”
白馬聞言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我變樣了?”
“你靈感了?”
慕容春曉更加驚訝,抿嘴笑道“可不是,毛色都成了亮閃閃的銀色,咦,就連馬蹄都變成銀色的了。隻是為何竟瘦成了這樣?”
她走上前用力拍了拍阿嵬瘦骨嶙峋的前胸。
鏗鏗作響!
一人一馬都是臉色微變。
此馬非凡馬,銀蹄白踏煙。向前敲瘦骨,猶自作銅聲!
慕容春曉率先回過神來,開口問道“怎麼會是你在這裡?”
“這裡?這裡是哪裡?”白馬兀自有些迷茫,咧嘴一笑,反問道。
慕容春曉指了指它腳下,輕笑道“你竟不知這裡是哪裡,難不成是飛來的麼?”
白馬低頭看去,隻見身側不遠處立著一方不大的石碑,上頭刻著四字“橫無際涯。”
“這裡是伏魔嶺上無際崖,這裡是……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