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跪拜,嘿嘿,即便是老狐狸,二爺也未曾拜過,當日於瘟廟之中,更是膽大包天手指天尊神像,放言他日取而代之,此時此刻又怎會叩首乞命?
是以他咬牙切齒道“周天之大,又有何人可當二爺一拜?”
常公公聞言怔住,一時竟是無言,看著不過是一個勉強稱得上清秀的少年郎,不想竟狂悖至此!
異常安靜的殿宇院落深處忽有一人掠出,朝著常公公與劉屠狗二人奔來,速度極快、氣若霓虹,須臾便至近前,與駝背老太監並肩而立。
此人豐姿秀美、衣著精致,妖冶陰鷙卻又英姿勃發,正是與劉屠狗有過一麵之緣的鳶肩公子。
他站定腳步,默不作聲地抬頭望向金柱,神情尤為冷峻。
二爺無暇顧及此人,低喝一聲“什麼狗屁大運,一根糟爛柱子而已,一刀斬了便是!”
屠滅刀應聲出鞘,騰空而起,光明大放,與金柱爭輝。
一株不起眼的稚嫩靈根浮現於刀身上,似有還無,葉片搖曳著,噴吐出精純至極的璀璨刀氣。
刀鋒一往無前,攔腰向金柱斬去。
見此聲勢,駝背老太監屏氣凝神,原本還有些老邁渾濁的雙眼精光閃爍。
鳶肩公子嘴角微微上翹,似對眼前景象頗感趣味。
下一刻,屠滅刀狠狠撞上金柱,隨即竟是毫無阻滯地透柱而過!
刀氣於半空波及十數丈,氣運金柱卻完好無損。
二爺狠狠吐出一口猩紅鮮血,脊背再次被壓彎幾分。
鳶肩公子溫顏笑道“這位好漢,難道你竟不知,神通境界之下,這周天之中唯有穀神殿中人孕養出的所謂神靈氣,才最擅乾涉一切有形無形之氣麼?其他教門乃至狄人祖地出來的苦修士也各有手段,氣運玄妙,豈是你我這樣隻知道打打殺殺的純粹武夫可以觸及的?”
神靈氣劉屠狗見過,曾拿那種特異的靈氣來打磨罡衣,還因此弄得一身是傷,這才跟想要趁人之危的桃花眼魏卞不打不相識。
原來當日那根穀神殿符箭炸斷金柱,看似輕描淡寫,實則還有這等內情。
二爺悶哼一聲“既然是民心大運,應當也在念頭神意之列,如何不能以氣力破之?”
“成就神通之路萬千條,歸根到底,不過是王侯集眾聚運、教門皈依奉道、武夫以力成就三種而已,擇一獨專往往舉步維艱,雜兼並蓄卻又力所不及,不知令多少英雄蹉跎飲恨。”
鳶肩公子說著,忽地哈哈大笑,笑聲清朗,竟是極為快意“若是壯士真能做到心雄萬夫,彆說破了這金柱,便是成就神通,也是易如反掌!”
這話出自此人口中,竟聽不出是真心勸慰還是在刻意嘲諷。
笑聲未歇,忽聞虎嘯龍吟。
屠滅刀決然飛上高天,遠遠懸空,離著金柱尚有十數丈之遙。
刀氣儘數收斂,顯露出淡青色的澄澈刀身。
刀身隨即一橫,隔空虛斬。
這一霎那,似乎有一柄橫亙萬裡、血氣滔天的屠刀虛影浮現。
常公公和鳶肩公子臉上同時露出震驚之色,隻是待他們凝神看去,除去一柄淡青長刀一根璀璨金柱,長空寥廓,萬裡無雲,又哪裡有什麼壓蓋天地的萬裡屠刀?
下一刻,金柱轟然崩散!
劉屠狗臉色蒼白,努力挺直身軀,有些搖搖欲墜。
他咧開嘴,露出滿口血紅牙齒,一字一句認真道“一根糟爛柱子而已,哪裡需要心雄萬夫?隻不知,俺這全力一刀,能不能一刀斬殺八百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