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百鬼夜行1.1）
百鬼夜行開始已過15分鐘。
貧民窟內。
死一般的寂靜。
唯有一串火燭在閃爍著。
浮士德從茶白左手小臂下取出一片兒碎肉，放在容器裡，往裡麵點了一滴不知名的液體。
“人們一直說我是天才外科醫生，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直到那次手術事故為止，我也是這麼想的。”
光頭醫生身上還貼著【靜心符】，搖晃手中容器，看著血和液體相融變成了藍色。
“我倒是沒想到過，有朝一日竟然會給機械人看病。”
“你是怎麼判斷出來的？”茶白把傷口處纏上綁帶，火光拉長了她的影子，特彆是腿。
“怎麼判斷？”浮士德笑著說道：“嗬，那還不簡單，走路的聲音、說話的細微傳感、還有體內隱隱出聲的機械熔爐，彆以為我所處的時代很落後，那裡可比你身上這些零件還要發達，隻不過很不巧的是，我是給人看病的醫生，而不是機械師。”
他把液體倒進新的燒瓶裡，取出一部分放在顯微鏡下，觀察了幾分鐘後說道：“嗜神經病毒……”
“能治療嗎？”茶白問道。
“類似於伯爾納病毒科。”浮士德拿著培育出的細胞，觀察著說道：“患者出現顫抖、發熱、精神錯亂、精神運動障礙和步態障礙，最後昏迷。不過這是在人身上的特質，這種變異體應該屬於……嗯……機械人專用的領域，還真是聞所未聞。”
“沒得治了？”茶白問道。
“那倒不是，你隻要上傳自己的記憶庫，然後置換一個身體，哦~最好把自己的熔爐核心也給置換掉，要知道機械人的核心係統就像電腦的服務器，你要更換服務器才能讓病毒不匹配你的身體。”浮士德用細長的手指從懷裡拿出一瓶藥水：“這是一種毒藥，喝了以後會讓你陷入瘋狂，是長時間的瘋狂，那種情況下能殺死部分病毒，但……”
“雖然我不是很懂，但……”坐在門口的天野漂回過頭說：“這位醫生，你的意思是讓這位女士，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喝下毒藥讓自己精神錯亂用來打亂毒素吧？”
浮士德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位來自於19世紀的男人：“嘿嘿，沒想到你懂這些。”
“在我們的時代，有很多愚昧者都相信喝下有毒的水能治療百病。”天野漂托著下巴說道。
火光照著他半邊臉頰，仿佛陷入了回憶中。
“這可不是你們那個年代的愚昧做法，我的意思是。”浮士德看向茶白，一字一句說道：“延緩病毒的方式，是讓另一種奇怪的病毒與它相互打架。但這也是讓病毒爆發的方式。”
茶白說道：“我可不可以理解為……病毒爆發後我隻能存活一天，但如果我先用彆的病毒激活這個病毒，在爆發後我能活的更久一些？”
“你很聰明。”浮士德誇讚道。
“是嗎……”茶白瞳孔瞟到一側：“那就不需要你的毒藥了。”
“但是有風險哦~”
“我需要備份自己的數據，置換一個身體，並且換一個核心係統，這樣就能痊愈了對吧？”茶白問道。
浮士德說道：“是的，但這對你很難，我能做的也就是……送給你幾瓶用來延緩病症以及減輕痛苦自殺的藥劑。”
這個變態光頭醫生有點遺憾的說道：“很可惜的是，根據你的‘血液’粘稠度來看，嗬，大概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茶白站起來：“明白了，天野漂先生，你和我一起行動還是留下來？”
天野漂說道：“姓李的那小子說了，讓我看好浮士德醫生。”
“那我先走了，我還有自己要做的任務。”茶白帶上黑色絲帶樣的戰術護目鏡，拿出防毒口罩。
這時天野漂笑著說道：“那小子還真是心大，竟然敢留你跟這個死變態在一塊兒。”
浮士德反駁道：“我可不是變態，隻是容易受到環境影響罷了。”
茶白側過頭微笑著說：“信任罷了。”
天野漂沒明白。
明白的浮士德發出嗬嗬嗬的笑聲，在她離開前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感染的病毒叫什麼名字？”
“忘了。”
茶白說道，往著黑暗處走去，心裡在想著：“既然這樣，我有必要回次‘家’了。”
……
“t病毒？”
“是的先生，一位號稱異界者的人送來的東西。我們提取過裡麵的元素……它確實能用，就是很危險。”
下屬讓開位置，讓車裡的吉斯能看到不遠處一個正在揮手的玩家，然後小聲說道：“那人說，這種病毒能增強力量，甚至達到令人不死的程度。”
吉斯拿過號稱“t”的試劑，在伊格尼斯的示意下，他把試劑扔出窗外。
一名音巢的高層坐到副駕駛問道：“伊格尼斯大人還好嗎？”
吉斯閉上了嘴，肩膀後用兜帽遮住的伊格尼斯說道：“保護吉斯一個小時就足夠，我還需要時間……”
那名高層不懂：“到底是因為什麼才導致我們提前來到這裡的……”
伊格尼斯閉上眼：“不重要了。”
等他恢複身體，吸收來自黃泉的力量，再次擊敗異界的格鬥家們，就是成神的那一刻。
是的，伊格尼斯就是這麼單純且神經病。
他擁有強大的實力與操縱光的能力，試圖通過尖端科技的力量來實現自身的“神”化並領導全人類進化至全新高度。
然後這廝的做法就是通過擊敗比賽中的最強格鬥家成神明，創造屬於自己的新世界……
隻能說這個跳躍性思維白費了他那張能當偶像的臉了。
“吉斯，我要休息會兒，這段時間彆再出意外了。”
“好。”
就算是音巢，也並不了解裡世界到底是什麼，到底怎麼來的，到底預示著什麼。
他們隻是利用日上山的“靈石”溝通黃泉的力量，來到了這裡，並在此處建立了一個臨時性的試驗場地。
相比於伊格尼斯，作為克隆人的吉斯更加謹慎。
幾分鐘後，在他的吩咐下，手下的人把一份文件交給了吉斯。
上麵記載著北鎮近半年來，與裡世界相關的記錄：
“我確定那不是夢，我從廁所出來就看到客廳都是紅色的，真的……還有個奇怪的小孩拿著自己的腦袋在我麵前展示，我不是神經病！”
——某精神病。
“彆說了……那個啞巴女孩真好看，就是殺怪物的時候太狠了。”
——某精神病。
“車上的人……真的是瞬間消失……不是我乾的……”
——某凶殺案嫌疑人。
“離日上山遠一點，離北鎮遠一點。”
——陰陽師道滿。
整整一大篇的文字都在描述一些光怪陸離的城市怪談。
來自《kof》的吉斯·霍華德，南鎮的帝王，統治一方的獨裁者。
即便這裡的他是原身的克隆體，但除了多出來的，對於伊格尼斯的愚忠外，他的本質還是那個狡詐且凶狠的吉斯。
他不會像伊格尼斯那樣對未知盲目相信自己的力量。
也不會讓自己沒有任何的後手準備。
通過這些資料，以及雙目所觸及的一切詭異場麵，吉斯大概能想象到，這裡的情況可能比想象中要嚴重。
按照原本計劃，他建立的吉斯塔最上層有個傳感裝置，裡麵的靈石發射器能接觸裡世界的戾氣，轉化為能量注入體內，等待十二小時後來到裡世界，利用黃泉之門的陰陽鬼魂特性，複活伊格尼斯，然而意外打亂了全部的計劃。
吉斯不能再讓意外出現，他叫來手下。
“將那個t病毒交給我。”
然而再謹慎的態度也沒意義，因為一開始，吉斯和音巢就都錯了。
他們低估了黃泉之門的恐怖。
也高估了伊格尼斯在各個異界中的力量。
……
此刻。
某個不明位置。
滿是妖魔屍骸的街道上。
穿著道服的羅將神水姬走向了手持血刃的忍者。
這場屬於裡世界最高規格的交鋒，暗暗打響。
……
夜。
血紅的月下。
一名女玩家躲在牆角瑟瑟發抖，眼中流淚。
血噴湧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裡。
咻咻刮著的冷風裡血氣森森。
她的手心和臉上卻全是汗珠，與淚水混合在一起。
四周有少量的玩家與妖魔屍體。
支離破碎的屍體。
沾著泥土和血漬的皮鞋就離她不到十厘米，落在她旁邊的泥地上。
“嘿嘿嘿~”
發出怪叫的妖怪一邊穿上玩家的衣服一邊不停的四處巡視。
女孩縮成一團，手指死死捂著自己的嘴巴，大氣也不敢喘。
這裡太恐怖了……
大多數玩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真實的奈落，非人類能觸及的存在。
現在不要說車票，連保命都是一種奢侈。
她不想來這裡，但同隊伍的人逼她。
當她猶豫是否自殺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視線慢慢的升高。
她的腦袋不知不覺中，被那個妖魔給拔了下來。
身首分離，3秒後大腦會因為缺氧死亡。
兩秒過後，眼瞅一道刀光卷過。
妖魔的雙腿被瞬間斬斷。
一秒後。
砰的一聲！
眼中畫麵最後定格在被水銀子彈射爆了的妖魔腦袋上。
“讓讓！”李諾和秀千代一前一後跑過去。
然後李諾突然刹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女孩的腦袋掉在地上，化作顆粒物消失蹤跡。
【擊殺妖魔“害羞小子”獲取“特殊隨機卡”】
李諾手裡拿著兩張“特殊隨機卡”。
他和秀千代配合，開始在陰暗的街區裡到處刷怪，威爾斯跟在後麵。
幾人正向著伊格尼斯的方位狂奔，暫時沒有遇到大量的玩家群體。
與他們一棟樓之隔的主乾道上，湯姆開著活像托馬斯小火車的埃米爾改造公交車，行駛在空曠安靜的馬路上。
車上坐著馬爾傑、維克多、娜娜米、一條明、神崎十三以及梅喧。
為了掩藏身份，三位格鬥家換了身衣服。
馬爾傑用智能通訊器連接過來：“我嚴重懷疑你這個計劃的嚴謹性。”
李諾一邊數著手裡的卡片一邊說道：“你說的對，一點兒也不嚴謹。而且漏洞百出。但能贏。”
馬爾傑說：“我這次跟不上思路了。”
“其實不難想。”李諾儘量與主乾道上的車保持平行，勻速奔跑中說道：“對方玩家人數那麼多一定會來找我，但是雷達隻給了我的區位定位，並非確切方位，你們就正好能駕車引開玩家注意力，他們在混亂中大概率注意不到我實際上就在主乾道旁側的小道裡麵，這是其一。”
“茶白後出發，她速度快，在另一側跟著你們，等待玩家出來開啟身份製造麻煩，這是其二。”
“我和秀千代還有威爾斯老哥一起走在暗處把妖魔刷了，這是其三。”
“以上為外三層。”
“係統判定咱們兩方人數如此懸殊的情況下，還能成立為對手，代表了主戰力實際上是格鬥家，而非玩家，彆忘了和音巢結怨的格鬥家數量極多，再加上大多數格鬥家立場都擺在正麵，所以你們一路招攬格鬥家，這是其四。”
“真正令我感覺難辦的應該是那個係統默認的最強玩家。”
“老馬，我和你說實話，也隻對你說實話，對那個人我很不安。”
馬爾傑：“怎麼講？”
李諾說道：
“我和春麗交過手，即便明麵上我打不過她，但我很確定，上滿了buff後，遠距離用威力最強的【零五】狙擊槍，一槍的情況下我至少能打殘了春麗，但即便這樣，最強的名號給了那個人，所以說，至少有一個玩家，能力與格鬥家們接近，但後手可能更多更難防，他如果真的那麼厲害，就一定會注意到我的真實方位，吸引走他，就是其五。”
“你們招攬格鬥家，去直接正麵襲擊伊格尼斯，但伊格尼斯那邊一定有音巢守衛，或者是高級彆的格鬥家鎮場，所以實際上的殺牌是所有人裡實力最強的秀千代，我隻不過是在背後掩護她去往伊格尼斯的位置罷了，你們掩護下，秀千代就能完成潛入背刺，暗殺伊格尼斯。這是其六。”
“以上為內三層。”
馬爾傑沉默著，他知道李諾還有其他目的。
“最後就是我這邊，隱藏世界線。”
“你還真是對那玩意兒念念不忘。”
“那當然。”李諾說道：“隻是單純殺死伊格尼斯太沒意思了，獎勵也就那麼回事，而且這個劇本的奇怪之處太多了，這也是我要碰那個玩家的原因，太空……一定藏著什麼。”
“這個計劃太瘋了。”馬爾傑說道。
“那就讓它簡單一點兒。”李諾咽了咽口水，一字一字說道：“殺人，借勢，破解。”
聽到這裡，就算是馬爾傑也不由的背後發涼。
他是思維上最了解李諾的人，一個大腦正常運轉的李諾有多嚇人也隻有他知道。
狗仗人勢。
大家都是狗，也是人，人牽著狗，狗帶著人，一環扣一環，連敵方的動向都算到了骨子裡，就看最後誰是狗，誰是人。
此刻，坐在車內的娜娜米和梅喧皆是目光一凝。
“有埋伏。”
二人同時說出。
馬爾傑抬起頭，義眼掃描到前方兩百米外，屋頂與空樓裡有熱成像顯示。
輕輕一掃，埋伏者至少三十餘人。
與此同時。
馬路前方。
幾名玩家攔住道路。
梅喧拔出刀刃，被馬爾傑輕輕按了回去：“彆急。”
格鬥家是底牌，不能隨便亮出招子。
他的瞳孔中央微不可見的出現了一個白色光環。
【歧路司義眼3型：增強視覺成像】
義眼的輻射範圍可以投射到200米之外，能以相機般控製畫麵焦距。
這幾名玩家，目光呆滯。
身體熱度以綠色為主，瀕臨死亡。
他們被細細的絲線串了起來，就像一串捆綁式手雷擺在路中央。
是陷阱。
瞳孔向右上偏移，冷冰冰的槍口埋伏在樓宇中，其彈道對著的是那幾個擋在路中間的玩家。
誘餌五人。
埋伏者十九人。
敵方玩家的第一波進攻部隊。
人數不多，更多的人應該在後麵埋伏著。
對方也在布局，由於李諾執意的出擊，讓守勢翻轉，變成攻勢，反倒人多一方成為防守者。
對方玩家沒暴露出絕大多數人之前，不能貿然甩出自己這一方的底牌，馬爾傑如此想著，扣了扣太陽穴。
“湯姆，放慢速度。”
“李諾，放慢速度。”
車子臨近時，馬爾傑耳朵動了一下。
【漩渦耳麥增壓器：連接大腦顳橫回，增幅聽覺能力】
“彆著急，等他們走進一點兒。”
“不能浪費資源，咱們隊伍裡能甩出來的貨就這五個了。”
“嗬~不是還有倆姑娘嗎？”
“剛才被妖魔宰了。”
聲音來自十點鐘方向，一個穿著黑色鬥篷，帶著兜帽遮臉的男人正在控製五名誘餌的思維。
馬爾傑說：“李諾，你看小說嗎？”
“我是個畫漫畫的，當然要看小說。”
“養豬場聽說過嗎？”
“無限流？”
“你知道我的職業吧？”
“肛腸科大夫。”
“對。”馬爾傑抬起頭，眼中無邊惡意：“所以我得宰了他們。”
他一腳踩在炮台控製器上，車頭的埃米爾腦袋張開嘴，裡麵的炮口對向一棟樓。
湯姆心領神會，握拳砸在開炮按鈕上。
隻聽轟的一聲！
藍色光線穿透了大樓，射線所過之處皆由爆炸來清理最後的殘留。
馬爾傑拔出手槍叼在嘴上，同時從手術衣裡取出技術狙擊槍【突破】，開啟植入體【斯安威斯坦】。
【時間減慢30，持續16秒，冷卻時間300秒。所有傷害增加2，暴擊率增加8，暴擊傷害增加35與遊戲有出入）】
對李諾和茶白來說可能效果不大的植入體，對於還屬於人類範疇的馬爾傑而言，是翻山越嶺的神器。
開啟時間減速的那一瞬間。
四周的景象由紅變綠。
空氣中詭異的浮沉仿佛陷入停滯。
義眼的視網膜上印著手持智能槍械的子彈剩餘量。
瞄準鏡對準藏在掩體後的玩家們。
手指扣下扳機。
瞳孔微縮。
砰砰兩聲！
智能武器的子彈可以穿透多層牆麵，兩發子彈撞進牆壁後，一名玩家的熱感消失。
砰砰！
換彈加射擊，四名玩家頃刻死亡，包括操控五名玩家的那個家夥。
眼見牆後的熱力人像消失。
馬爾傑牙齒一鬆，接住手槍，上膛抬起對向右側矮樓，扣下扳機的一瞬間，紅色的【爆燃子彈】旋轉著飛出槍口，將對麵牆體轟出了一個裂口，然後左臂蒸汽噴湧，默默拿出三枚【屎塊】，對著那個破口大力飛磚！
那群剛被爆炸驚擾的埋伏者還沒納過悶來時，惡臭與劇毒涵蓋的霧氣就已經把這個被塵埃覆蓋的房間占滿。
街對麵響起槍聲。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不遠處的矮樓窗戶裡與街角巷子中同時響起耀眼的火舌。
黃銅色的子彈撞擊在車身上蕩起火星，掉在地上叮當亂響。
這輛融合了賽博、尼爾和詭異世界元素的公交車，可以抵擋普通槍械子彈，甚至連魔法與元素之力都不在話下。
&nk43機槍，美國產，不止一個人有，《看門狗》、《生化危機》、《罪惡都市》？”
這時他眸子一怔，上方有熱能反映！
猛然間兩道黑影以烏鴉羽翼姿態凝結為人，瞬間出現在馬爾傑頭頂，兩名玩家雙持彎刀，迎麵便是劈斬。
在馬爾傑調轉槍頭時，金光一道，一點一刺，瞬間將二人刺到車座上，娜娜米單手執刃，手挽劍花，邁步前踏，將其中一個要跑的玩家兩劍閘出血痕，一劍挑破腳筋，鐵山身靠，背劍抹斷那人脖子。
此刻，另一人已經逃到車下，腳踏黑霧，快速的逃離。
或許是見埋伏被反噬，剩餘七名玩家紛紛遠離此地。
馬爾傑放下槍械，操控炮台對準前方。
說了要宰了你們。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