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往回走,鎖兒一聲嘟囔,“同行生嫉妒,您何必給她?”
花花正吃著白糖玉米花,嘴裡攮得滿實滿載的,口齒不清道,“獨木難成林,宣紙不是宣城府的宣紙,也不是南直隸的宣紙,是大家的宣紙,是大魏的宣紙。”
鎖兒沒太懂,蹙眉“嗯?”。
花花把白糖玉米花吞下,換了種喜聞樂見的說法,“也就是說,整個大魏的錢,咱都能賺。”
顯金停下步子,又驚又喜地一把抱住花頭,惡狠狠地親了兩口,“誰教你這些的!”
雖然被顯金猛親讓人很快樂,但花花艱難地把白糖玉米花從顯金的熊抱裡拯救出來,順便掙紮著把頭從縫隙裡擠出來,狠狠吸了口久違的空氣,才弱弱道,“這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嗎?”
我的個乖乖!
顯金熱淚盈眶。
為娘沒白疼你!
說到錢的事兒,就變機靈了呢!
翌日,風從東北而來,被敬亭山的山峰一擋,就勢變成了兩股微弱卻夾帶了高山寒氣的冬風。
午時一過,宣城城東,原桑皮紙作坊門前“劈裡啪啦”響起了九九八十一響鞭炮的聲音,紅紙被炸翻騰空,鎖兒和張媽媽一左一右滿麵喜氣地拎著個提籃給看熱鬨的小孩子發糖果,一時間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看。
山海經,當世第一大ip,對不起了原作者,沒辦法和你商業聯名,給你分紅咯。
有一位身著長衫、讀書人打扮的山羊胡子老人,湊近了看,驚訝地大聲道,“紙中有畫!是延綿不絕的山脈!這紙裡藏著畫啊!“
陳箋方思索片刻後,笑一笑,“你說得有道理。”再看牌匾上,除了“浮白”二字,還刻有一方小小的印章,印章裡又一卷玲瓏可愛的書卷圖樣和“陳”字的變形體,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間店裡許多地方都有這個印章圖樣。
“是昆侖!這山是昆侖!”老人明白過來,接著迅速走向另一個玻璃匣子,激動道,“這張紙裡藏著鹿魚,鹿魚長二尺餘,有角,腹下有腳如人足,出自三國誌!”
宣城府,有錢有勢的人戶,幾乎都到了。
二人在台階下相隔不遠,距離卻不能稱之為親近。
身邊的丫頭、街坊都說著吉利話:“你們家是天降了個財神爺呀!老三本事不大,他這閨女倒很能折騰!聽說今兒熊大人都要來呀?”
瞿老夫人將紅布扯開的同時,“浮白”的大門從內部緩緩推開,幾十支半人高的蠟燭鱗次櫛比地燃燒著,跳動的火焰被一摞又一摞色彩斑斕的秋花緊緊圍住,大堂被打通,三間堂屋合作一間,寬敞又徑深。
更漏勻速下落,顯金關注著時辰,吉時一到,顯金將蒙著牌匾的紅布一角恭順地遞到瞿老夫人手上。
還好。
他練“浮白”二字的行草,練了一月有餘,終是寫出了符合他心意的、與他本質截然不同的、帶有幾分張揚的字體。
瞿二嬸警惕地瞥了眼瞿老夫人。
瞿二嬸揉揉眼睛,再將目光投射下去,卻又覺這兩人一左一右站得很開,哪裡還有半分旖旎?
大概是昨晚看談情說愛的話本子看太晚,導致看誰都在談戀愛吧——眼下烏青的瞿二嬸這樣想:再者說了,誰敢在小老太太眼皮子底下勾引二郎君呀?是嫌自己的一身皮粘得太牢靠?還是嫌自己命硬得上不了閻羅王的生死簿呀?
“索價幾何?!“老者再問。
瞿二嬸搖搖頭:今晚上就找點相公大刀向堂客砍去的話本來看,得回歸現實。
顯金抿唇一笑,目光中暗藏狡黠,“賣呀,開門做生意自然是要買賣的。”
街坊嘖嘖稱奇,無不羨豔,“嘿!你們陳家有個賀掌櫃,再出個陳二郎,當真是逃都逃不掉的福氣呀。”
顯金的聲音適時響起,“今日,為‘浮白’第一展,刻絲山海經!”
這幅太過板正,未見鋒芒與棱角,他其實是不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