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雖說“試一試”,但在場的都是成了精的做紙老手,一聽七七七的話,就知道,成功的概率很大。
李三順帶著夥計立刻行動,將庫房中現有的素白生宣搬了一刀出來,又挖了一大坨蟲蠟,支起一個小爐子將這塊蟲蠟給融了,小心翼翼地用紗布將融化的蟲蠟過濾,底部是形似樹皮、草屑的渣滓。
李三順拿著砑石平麵有規則地上下推動,手腳利落地不到一刻就將特皮生宣砑得緊密光亮,又拿起重新融成小圓餅的淨白蟲蠟在砑過的紙上輕手輕腳地塗,薄薄一層蟲蠟填補進砑光的凹麵後,李三順手一伸,“筆墨。”
周二狗奉上硯台,裡麵是磨得濃稠的墨汁。
李三順拿軟毫筆蘸滿後在紙上畫了一道。
墨水聚色,且墨色細膩凝聚,好像浮在蠟光閃閃的紙麵上。
李三順點了點筆。
周二狗小心翼翼地將硯台放下,澆了幾掊清水進去,墨水瞬間變淡,加了兩倍水的墨汁變得稀薄。
李三順換了支筆,重新蘸上稀薄墨汁,在另一側砑光打蠟後的紙麵上勾了一筆。
墨跡淡了些,但仍舊墨色凝聚,最最重要的是,不見暈染。
周二狗把手中那杯酒一放,雙手叉腰,一副跟顯金好好說道說道的模樣,“你也說了我們是血過血、肉過肉的交情!上回刻絲宣紙的主意也是七七七提的吧?這回你要求多——“
顯金長長屏住的呼吸也隨著這句話呼了出來。
顯金撇嘴。
鄭二:“就是就是!”
鄭二眨巴眨巴卡姿蘭大眼睛,“說明我們離不開他!”
顯金笑顏逐漸加深,提起茶杯,杯沿矮了三分敬狗爺後,仰頭將茶水一飲而儘。
顯金也忙不迭地收了笑顏,洗耳恭聽。
“不準咬斷!”陳敷脅迫,“你娘就一個願望,你快快樂樂地活下去!咬斷不吉利!”
顯金合理懷疑這些都是陳敷厚著臉皮,挨家挨戶要過來的。
陳敷提了個籃子起來,又拿了好幾件東西出來,“.這是大嫂給你畫的花鳥扇麵,她說你喜歡,還給你找了本《師曠論學》的古籍,據說是一位隱士的手寫心得”
顯金開始笑,眼眸輕輕眯起。
鄭二捧哏:“就是就是!”
原主應該是在很小的時候就穿了耳朵眼,跟著賀艾娘逃難流浪時長好了,到了陳家,賀艾娘不知為何也沒管耳洞的事,便就這麼擱下了。
周二狗轉過頭,“如果數次解困,你都不表示,而是一昧偏向我們這群‘老人’,那你最後和瞿老夫人、陳老五、陳老六之流又有啥區彆?一年兩年還好,十年二十年,我們和彆人的差距不就出來了!?”
李三順放下軟毫筆,長長舒了一口氣,抬頭看向:“.砑光的程度、打蠟的比例還需要再試驗磨合但是,這個方法,可行。”
陳敷抹了抹上了發油的秀發,極為滿意地將生辰禮拿出來,“.我買的一支青玉簪,老夫人的是一個小金稱,二房丟了管事權,手上緊,隻給了一對丁香黃金耳釘——我琢磨你也沒耳洞,這禮送得忒敷衍了。”
周二狗一巴掌拍在鄭二肩上,“聰明!“
陳敷拿出來的東西鋪滿一個桌麵。
後來又想起什麼,便默默地將古籍歸置到了小金秤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