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忙搖頭。
他不敢回答,更不敢亂答,怕答錯,也怕答對。
“那祝呢?”他蹙眉又問。
“屬下不知…”
赫連剛吐露出四個字,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掐住了喉嚨。
指節在他的脖頸發出哢哢的響聲,齊整的指甲嵌入了白皙的皮膚,順著深淺不一的印痕,慢慢蓄力…
隨即一杯冰冷的水從頭上澆落下來,順著黃色的發絲,滴滴答答的灌入耳朵,浸透耳膜,微長的睫毛淋了個通透,順著鼻孔充斥到口腔,與微微的血腥味融會貫通…
鬆開的手卻沒有一點猶豫,像是拋出一塊垃圾,掃除一片障礙似的。
祝朝燃拍了拍麻木的手掌,丟棄玻璃杯,用濕毛巾揩了一遍修長的手指。
“那留你何用。”
耳朵裡的水慢慢往外淌著,冰冷的話又灌了進去…
赫連想哭,想掙紮,像個破布娃娃一樣,都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得罪到他了。
可是他也不敢去明白。
祈金蒔聽到樓上發出的聲音,一猜便知是祝朝燃的房間。
嘖,這個暴虐的血族…
祈金蒔微微顰了一下眉,她的眉眼凝望著微微升起的太陽,這種熾烈,就像是不留餘地地剝奪了天空本應有的顏色似的。
一定…要把血族清理掉。
把那可憐的小男孩救出來。
她這樣想著,腦海裡浮現那個冷靜又寡言的男孩子。
金色的頭發本應該是性情活潑的一種外顯表現,卻成為了一種孤獨的映襯和擺設。
梵玖言帶著隊伍去完成不為人知的行動了,除了祝朝燃和赫連,這個地方,目前也就隻有自己了吧…
她坐在檀木板的床沿上,白皙的腿伸開,眯了眯眼睛看著窗外的s學院。
沒有校長的他們,應該亂作一團吧。
缺少一個組織者的人類學院,又能維持多久呢…
充其量也就是自己在un學院安心待著的一個砝碼吧。
畢竟,不是誰都能成為梵玖言的女人。
她確實需要這個校長的頭銜,才能將一切順理成章地推演。
精致的銀簪藏在發絲,她重新卷好了頭發,坐在這偌大的空間裡。
除了床,便隻有一個大理石窗台,其他的地方都是空檔,像是為空氣準備的。
拿出手機,心跳微微提了速,畢竟這個手機裡,隻有那麼一個號碼。
鐳射指甲油因為顫抖而發出迷離夢幻的剪影。
她的手指終於猶豫地觸碰了一下那個綠色按鍵。
那個備注隻有一個英文字母y
那個y隻象征著那個人。
太陽升起了,像懸掛一幅壁畫,那麼慢,那麼穩,為了懸掛好它,是何其費工夫,讓人等的如此焦灼。
“qi。”終於那頭傳來那聲久違的嚴肅、冷漠的問候。
“師、師父…”
她不知道為何,竟有些凝噎,無數次麵對這個對自己下達艱難命令的人,無數次的無條件服從就好像是形成了習慣。
她愛著,也享受著這個過程。
“莫要與我聯係,以防暴露。”
嚴厲的苛責聲附耳傳來,仿若眼前又出現了那犀利的綠色眼眸。
“哎呀,師父!”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抱怨著。
每次這個人都考慮地麵麵俱到,把事做個滴水不漏,從不留下任何的匪夷所思的蛛絲馬跡。
可是,他何曾考慮過…
“我好想你,師父。”
祈金蒔癟了癟嘴,有些囁嚅著說。
第一縷陽光照在了她亞麻色長發上,亮閃閃的銀簪淺淺地埋匿著,微咬的唇閃爍著粉嫩。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沉默。
正當她想再說些什麼,想抓住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時…電話那頭又傳來了冰冷的話語。
“一切順利嗎?”
“嗯!”她點點頭,但並沒有講自己的“手段”細細闡釋。
因為…她不想讓師父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在那個惡魔般的首領的臥室的床榻上。
她怕他擔心。
但她卻不知他定然不會。
“那就好。”電話那頭的回複總是很慢,像是等了很久的樣子,又像是忙於其他繁瑣的事務。
“除了梵玖言,務必還要提防另一個棘手的人物。”終於連貫的話語傳了過來,卻是句勸誡。
“我知道的師父,那個祝朝燃。”
祈金蒔點了點頭,馬上反應過來那個紅毛。
桀驁不馴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活剝了皮,抽了筋,斷了骨,吸光了血才罷休似的。
“這個人戒備心很重,感覺比梵玖言更加……”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他身邊有無一個金色頭發的人類?”那邊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發問。
“您是說赫連嗎?”祈金蒔馬上回應。
“有的,我想救他,感覺他很可憐。”
聽到“救”這個字,電話那端馬上傳來一聲冷哼。
yi想到那個不顧一切擋在血族大將身前的小男孩。
他那麼脆弱,也那麼不堪一擊。
但怎麼就是把槍裡的子彈給擋了個剛剛好呢…
“那是他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