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開春，天氣依然很冷。
過完年，胡太皇太後的身體愈發不好。
鎮國公楊軒進宮為太皇太後瞧病的次數越來越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太皇太後的大限快到了。
皇帝朱見深這些日子的情緒不是太高，因為最疼愛他的奶奶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他早已經不是幼童了，明白什麼是生離死彆。
晚上，乾清宮。
朱見深剛從奶奶那裡回來。
貞兒伺候著其寬衣洗漱。
“陛下可是在憂心太皇太後的事？”貞兒在朱見深很小的時候就被調到其身邊了，可以說，朱見深就是她帶大的，對其是相當了解。
“是啊，皇祖母的身體愈發虛弱，朕憂心不已。”
“太醫院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現在都是靠鎮國公吊命！”
朱見深長長歎息一聲。
任由貞兒脫下他的靴子和襪子。
“太皇太後洪福齊天，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貞兒一邊為朱見深洗腳，一邊寬慰道。
聽到這話，朱見深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自然能夠聽出貞兒這話是真心實意的。
他擠出笑容：“那便借你吉言了！”
“陛下，奴婢身份低微，哪有什麼福氣，而陛下您是真龍天子，您的孝心定能感動上天，降下福祉，保佑太皇太後長命百歲。”貞兒連忙說道。
“你啊，就會哄我開心！”朱見深道。
小時候自己不開心的時候，貞兒就會想辦法逗自己開心。
可現在，自己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孩子了，明白了很多事情。
“奴婢句句都是真心實意的。”貞兒道。
“朕知道你是真心的。”朱見深低頭看著貞兒，打量著對方，繼續道：“隻是你我都知道，這些東西太過虛無縹緲，不可當真。”
“陛下說的是。”貞兒道。
從頭到尾，她的頭就沒有抬起來過幾次。
但她能感覺得到，朱見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朱見深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半夜還會哭的小太子了，他現在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貞兒很清楚自己的身份，隻是一個奴婢，不敢有絲毫的非分之想，隻想著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伺候好皇帝。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貞兒清楚自己的年齡和朱見深相差太大，以這個時代人們的觀念，是無法容忍的，所以貞兒才不會有不切實際的想法。
朱見深確實還在看著貞兒，自打自己有記憶起，從搬到東宮開始，就是這個女子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不僅伺候自己的吃喝拉撒，晚上還會哄自己睡覺。
他對貞兒，並不像是對其他宮人一樣，在他的潛意識裡，貞兒應該是特殊的。
他說不清楚這種感覺是怎麼樣的，但就是想對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在朱見深的目光當中，貞兒的身影漸漸與早些年漸漸相融合。
這一瞬間，他有些恍惚。
……
已經是二月下旬了，氣溫回升了些，但早晚還是很冷的，一不注意，就有可能感染風寒。
而胡太皇太後已然到了彌留之際。
坤寧宮中。
胡太皇太後對著楊軒搖了搖頭：“師叔祖，不用再費力氣了。”
聽到這話，楊軒手上的動作一僵，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儘管他做了很多努力，嘗試了不少辦法，但還是無法阻止這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