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鬨市的路途上,街道兩旁站滿了百姓。
他們看著身帶枷鎖,從麵前走過的於謙,眼中噙滿了淚水。
“於大人!”
“於大人!”
百姓們在呼喚。
眼中全是對他們的於大人的不舍。
“天呐,蒼天無眼啊,為什麼要殺於大人?”
“於大人這麼好的一個人,朝廷難道就容不下嗎?”
“慎言!”
“怎麼,朝廷都要殺於大人了,我說句話不行嗎?”
“……”
於謙帶著枷鎖,行走在街上,聽著街兩邊百姓的哭聲,心中極為感動。
他沒有想到,百姓對自己的感情竟然這麼深。
從刑部大牢到鬨市的距離並不近,這一路上站滿了百姓。
於謙看到有很多百姓風塵仆仆,這一看就是從外地趕過來的。
甚至,於謙還從中看到了熟悉的麵孔。
那是他當年行走地方,救助過的百姓,現在他們也趕來了。
或許在於謙看來他當年的行為隻不過是順手為之,可是在百姓的心中,這就是比天還大的恩情。
等於謙到達鬨市的時候,才發現,這裡的人才是最多的。
簡直就是人山人海,一個挨著一個,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負責維護秩序的五城兵馬司人員壓力巨大。
因為今天要處決的是於謙,百姓群情激憤,一旦出現踩踏事件,不知會出現多少傷亡。
於謙在錦衣衛的押送下走上刑場。
監斬官,劊子手等人員已經就位。
隻是現在距離午時三刻還早,還不到行刑的時候。
當然,監斬官也不敢提前行刑。
因為對方知道,現在場下百姓的情緒極不穩定,任何情況都有可能挑動百姓緊繃著的神經。
到時候就是一場動亂,他這個監斬官是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很有可能被憤怒的百姓給打死。
而且在這樣的場合下,就算他死了,朝廷也沒辦法追究。
因為百姓實在是太多了,根本無法確定誰是凶手,而且這麼多的百姓,也不可能全都處置了。
常言道,法不責眾。
他死了,也隻能是白死!
所以監斬官早就做好了情況不對就先離開現場的準備。
本來這個監斬官他是不願意做的,但是朝中眾人都不願意做,鎮國公的命令又下來了,他躲不掉,隻能硬著頭皮上。
彆看此刻的他坐在監斬官的位置上一臉鎮定,但心中有多慌,有多緊張,就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斷在心中祈禱今天一切順利,千萬不要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否則鎮國公追究下來,他承擔不起責任啊!
朝中眾人都知道,鎮國公對這件事很上心。
在人群的外圍,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之中,有人在小聲交流。
“娘娘,於大人已經到了。”
“現在距離行刑時間還有多久?”
“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左右。”
“娘娘,就憑我們,能救下於大人嗎?”
“事在人為。”
“更何況,今天這裡聚集了這麼多的百姓,哀家就不信,他鎮國公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哀家動手。”
從對話就能聽得出來,馬車中說話的正是悄悄出宮的錢太後及其貼身女官。
而在距離錢太後的馬車不遠的地方,朱見深也擠到了人群之中。
他踮著腳尖,透過人群之間的縫隙看向刑場上的於先生。
神色有些激動。
自從於先生被楊老賊下獄之後,他終於是見到了於先生。
儘管身上還帶著枷鎖,但於先生的脊背永遠是那麼挺直。
朱見深很想大喊一聲,但最終還是克製了下來。
他現在不能出聲,必須忍著,等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