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娃看了眼星海中漸漸停歇的碰撞,以及開始退兵的修羅族,提醒了一聲。
江無夜注目而去,就見戰場中屍血滾滾,殘屍如星墜落,有修羅的,也有神靈的,慘烈到了極點。
好在,修羅族雖然來勢洶洶,但終歸沒能殺出封鎖線,被狙擊在了黑龍城之外,且有了頹勢,裂縫內的大部隊開始撤退,隻留下一些精兵強將掩護。
“可惜了……”
江無夜咂咂嘴,看著撤退的修羅族大軍有些可惜。
從降臨那一刻,他就想殺上去參戰了。
奈何,可能因為戰況太過激烈的原因,黑龍城已經被護城大陣完全封死了進出之路,除非緊急情況,不然不會打開。
“嗚嗚……”
沒一會,修羅族徹底扛不住了,時空裂縫內響起震天的號子聲,剩下的大軍丟盔棄甲,一個個將領放著狠話,鑽進了時空裂縫逃之夭夭。
“窮寇莫追,打掃戰場!!”
雄渾的聲音震響星海。
一頭好似鳳凰的七彩琉璃錦雞止步最大那條時空裂縫前,揮動雙翅,神力浩瀚,讓殺瘋了的一眾神靈恢複了清明。
時空裂縫內,有大凶險,貿然進去,大能都可能會迷失其中。
修羅族雖然能通過時空裂縫來到聖域,但聖域一方卻無法通過裂縫找到修羅族。
據曾經探索過時空裂縫的大能所說,裂縫內時空折疊,宛如無限回廊,若是過多深入,自身和聖域的聯係都會消散,徹底迷失,熬死在其中,險惡到了極點。
咚咚咚——
鳴鼓收兵。
黑龍城外的護城大陣終於消散,這一戰的神靈紛紛返回,神情都有著癲狂過後的疲憊,還有許多抱著曾經戰友的殘屍,靜默無聲,很是肅穆。
剛剛的七彩琉璃錦雞搖身化作了一位戰甲殘破的獨眼青年,絢麗長發染血,神情堅毅如鐵,似乎已經習慣了生離死彆。
祂便是黑龍關的守城將軍,真名為叫趙七九,自己取了個俗名趙建基。
祂已經鎮守黑龍關超過五百年未出,經曆過大大小小不知多少戰役,早已洗刷了那份神靈的寧靜祥和,取而代之的是深厚的鐵血煞氣。
落地後。
趙建基注意到了降臨廣場的江無夜與葫蘆娃,微微意外,吩咐一眾神靈散去修養,便帶著濃重的戰場血腥殺伐之氣,龍行虎步而來。
七九古神!
哪怕交手各天域的道基聖子也能不落下風!
江無夜挑了挑眉,感受著那股從激蕩恢複平靜的神力波動,知道了這位黑龍城神將的實力。
“好家夥,你這肉身,估計幾個回合就能斬了我。”
趙建基幾步走到江無夜身前,一副看稀世珍寶的神情上下打量,眼中滿是驚奇歎服之色。
“你小子,怪不得仙道稱你為武修羅。神魔戰場中斷待了幾天域的真帝境一驕,十九戰區又斷了道基,嘖嘖,現在是來第一戰區斷道王了嗎。”
“將軍鎮守黑龍關,浴血奮戰抵禦修羅族,維護聖域和平,此乃不可沒的大功績,在下那點上不得台麵的小事,卻是讓將軍見笑了。”
江無夜嘴角抽了抽,雖然知道這神將是在開玩笑,但怎麼聽,怎麼感覺有一種惡名遠揚的感覺。
什麼武修羅。
他可是三觀端正的五好青年,一向儒雅隨和,與人為善,怎麼可能和窮凶極惡的修羅扯上關係?
仙道那群雜碎,為了將他妖魔化,居然如此汙蔑他,真是一點臉皮都不要了。
“哎,分內之事,何談功績?”
趙建基卻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目光轉到故作端莊賢淑的葫蘆娃身上,點點頭道:“這位就是你的道侶吧,我看很不錯嘛,哪裡像仙道說的是什麼毒舌婦,郎才女……”
“咳,道友誤會了。”
江無夜眼皮一跳,連忙打斷:“我們隻是友人關係,並非道友所想那般。”
“哼!”
哪知,葫蘆娃卻傲嬌的嘟嘴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像是生悶氣的小媳婦一樣,看得江無夜恨不得一巴掌打死他!
“哦~”
趙建基長長拖了一聲,一副理解了的模樣,不等江無夜繼續解釋,又像川劇變臉一樣,凝重道:“你應該知道第一戰區是個什麼地方,仙道在這裡部署的力量龐大,雖然有戮天碑監察戰區,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對你極為不利。
更彆說,剛剛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修羅族不知道發了什麼瘋,進攻的力量一波強過一波,你雖然能橫推道基,但在第一戰區卻隻是低層,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戰區中的神靈也無法分心助你。
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來這裡,但還是想勸你一句,趁早離開,莫要拿性命和未來開玩笑。”
未來二字,被神將咬得很重。
江無夜當然知道祂指的是武道,但終焉的秘密他卻注定不可能分享他人。
因此他隻能帶著歉意道:“多謝道友提醒,但在下有必須來第一戰區的原因,參戰也必定量力而行,不會犯渾的。”
“你這脾氣……哎,算了。”
趙建基無奈搖搖頭,知道江無夜已經是下了決心,便不再勸說,回頭看了眼黑龍城之外此刻陷入平靜,蛛網蔓延的時空裂縫,以及遠方漸漸停歇戰火的一座座關城。
拍了拍江無夜肩膀,祂首次露出疲憊狀態:“今天這一戰算是過去了,好好調整狀態,上麵有消息,明天將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到時候希望你像你說的那般,不會犯渾。
好了,大戰在即,我還有許多事要安排,就先失陪了。”
說完,祂轉身就要走,顯然著急商議明天的應對策略。
但邁出一步,他卻又停下,回頭溫和笑道:“對了,吾名趙七九,俗明趙建基,不嫌棄你可以叫我一聲基哥,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找我,知無不言。”
說完,擺擺手,也不等江無夜回應,直接大步離開了。
基哥?
江無夜微微一愣,基哥這稱呼,讓他想起了上一世在藍星的一個鐵哥們。
兩人一起經曆了許多風霜雨雪,人世紛雜,此時突然想起,一時間不由有些唏噓。
不知道那家夥的腎虛治好了沒,六味地黃丸吃多了估計沒什麼好處。
若是有機會返回故鄉,他自然不能看好兄弟受苦,得給他換個永動機。
隻是,還能回去嗎?
“嗨,小子,魔怔了?”
葫蘆娃見江無夜居然罕見的露出感懷傷秋的思念之色,像是一個遠行的遊子思念故鄉一樣,還以為江無夜是想念人世間的親友了,不由拍拍他肩膀,歎道: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離彆是為了更好的重逢。隻要你走的足夠遠,所有遺憾都將彌補,人世間未必不能返回,不必如此消愁。”
“爬爬爬,老子無牽無掛,爛命一條,殺到哪算哪,有個屁的遺憾。”
江無夜緩過神來,心中一道暖流湧過,下一刻卻立馬又一臉膩歪的拍開葫蘆娃的“纖纖玉手”,向著城內軍營走去,準備找個暫時的落腳地。
“嗤,誰想誰知道,嘴硬!”
葫蘆娃撇撇嘴,相處久了,知道江無夜就這德行,也沒在意,屁顛顛的跟了上去。
江無夜在十九戰區打的那一炮葫蘆娃可是記憶深刻,簡直是刷戰功的利器。
之所以冒著危險跟著江無夜來第一戰區,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想在後麵撿點便宜,喝湯都能讓他大發一筆,他哪能眼睜睜看著財富從身邊溜走。
篤篤篤~
“江道友在嗎?”
江無夜剛在城內找到一座位置不錯的莊園安置下來,外麵就傳來了陌生的敲門詢問聲。
難道有什麼事要找我商議?
江無夜皺了皺眉,還以為趙建基派過來的人,打開莊園大門,果然是個陌生的銀甲神靈小將。
但出乎意料的,銀甲小將並不是帶著趙建基命令來的,反而將一塊巴掌大小的白色玉片遞給了江無夜,鬆了一口氣道:“我還以為這輩子沒法完成這囑托呢,沒想到江道友真的來修羅戰場了。”
見江無夜疑惑,祂又解釋道:“五十年前血衣侯囑托的,說是將來若有個叫江無夜的武修來到修羅戰場,讓我把玉片交到他手上。”
血衣侯,什麼鬼?
還指名道姓……
等等!
江無夜猛然想到了一道悲涼的血色身影,連忙問道:“道友所說的血衣侯可是武修?”
“武修嗎?”
銀甲小將微微猶豫,又緩緩點頭:“算是吧,血衣侯曾告訴過我他的真名,雙木林,羽毛羽,說是你的一位故友。
不過很可惜,在封侯之後他就消失在了修羅戰場,沒人知道去了哪。”
林羽!!
果然是他,他曾來過修羅戰場,還封侯了?
當初在神魔戰場他到底經曆了什麼,為什麼要又會來到修羅戰場?
一連串的疑問湧上心頭,連銀甲小將離開了江無夜都沒注意到。
呼~
長呼了一口氣。
江無夜回過神來,目光看向了手中的玉片,或許,這裡麵有他想要的答案!
靜室內。
江無夜平靜盤膝而坐,準備好了接受任何信息的衝擊,神魂之力往玉片內探了進去。
哢噠~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玉片內的自毀陣法褪去,其中蘊含的信息湧入江無夜腦海。
下一刻,饒是有了心理準備,江無夜還是眼眸一眯,神情陡然大變,原因,是因為首先映入眼簾的那一句話。
雖是文字,卻讓人感覺得到那份癲狂中極力保持清明的掙紮——
“我已非我,回天乏術!往後若見,務必斬之,切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