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渾是一座名副其實的地下西市,像被施了黑魔法一樣將其照搬過來,傲然聳立在我麵前!
穹頂之上是一半墨藍色的大月亮,隱隱可見水波流動,我看的呆住了,如此美輪美奐!
我抬儘了頭,轉著圈兒,目不轉睛的看,覺得自己真成了一隻玉兔,無限的接近夢中的廣寒宮!
婆婆瞧見我的樣子,大笑道“傻孩子,這是海池之下。”
呃……
接著婆婆手指著頭頂告訴我“白日裡池水反射著太陽的光,是這地下城的太陽。而晚上,就成了月亮。不過這日月可並非隻有一枚,倒像是後羿射日之前的世界,足有七輪,每輪不一,蔚為壯觀!”
我連連讚歎“哇!!!鬼斧神工!!還有池底的石質,竟然是透明的!”
婆婆說“這裡本是一處碩大的白水晶礦,曾經有位大人物突發奇想,在上蓄水,把下麵挖去一半,逐漸形成今日模樣。”
唯一外貌與地上西市不同的,是每隔一段路,便有一段“通天石柱”,作為支撐。
還有,為了照明,路旁的燈籠,可謂是全天不滅。隻不過深夜裡,滅去了七七八八,為有需要的人,照亮道路。
這地下,是沒有風的。
東張西望了好久,亦沒有大樹,隻有一些不喜光的植物,鬱鬱一角,或慵懶攀緣,或獨自綻放,缺些生氣。
現在大概是夜裡亥時末,離子時還有一會兒。可是不比地上有宵禁管束,不時的會迎麵遇到一個兩個莫名其妙的人來。
所謂莫名其妙,其神情其姿態其打扮,可謂叫人始料不及。臉上有刺青者,鼻孔穿環者,缺手缺腳者,一臉凶煞者……還有當街玩著死老鼠的小孩,以及衣著暴露的女人,正搔首弄姿,招攬顧客。
我有些抵觸了“婆婆,他們好像很不近人情啊!”
婆婆瞧了瞧我的表情,眯著眼睛逗我“把這些人當成鋒利的石頭便可,冷冰冰死沉沉,但凡能耐大點,也不能夠住進這半拉墓地裡來。”
“那您說的黑買賣,不是這幫人做的?”
“自然不是,雇傭殺手,定向偷竊,人口買賣,等等,那些人都是白天從上頭下來開工的,隻有極少數時間會留宿。”
我忽閃了兩下眼睛“那這些生意,不常有吧?那這地下西市,人既不多,何必建造這麼大。”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個彆衙門還會在這裡置一棟產業,存放著見不得光的東西。”
“不怕這些暴徒偷嗎?”
“多是彆的入口搬下來的大件兒東西,況且這些人都是各地逃避追捕的暴徒,選擇進來,都是準備死在這的,何況他們也出不去。”
我接著問“可是一路走來,並未見太多守衛呀,加把勁怎會出不去。”
“升降機每晚子半關閉,晨間卯時開起,值守的那個,更是高手。先不說能不能上得了升降機,單說方才三樓那一堆煙鬼,有一小半就是轄製地下城秩序的。”
我點頭“原來如此!”
此時已走出了一裡地有餘,空氣中的黴味兒越來越盛,我能感受到空氣的稀少,使我開始不舒服起來。
婆婆瞧我有點打蔫兒,忙說道“就快到了,很快就好。不過等會子,要聽婆婆話。”
我點頭,既然姑姑把我留在這,就表示她仍然是信任元婆的,所以應該對我不會產生什麼危害吧!
轉進一條胡同,又行數十步,在一處小宅門前停住了。
婆婆拿鑰匙開了鎖,裡麵依舊是個民房小院,有左右中三間房子。
黑漆漆之下,婆婆吹著了火折子叫我拿著,再打開正房的門,然而進去後,她不叫我點燈,就這樣,在黑暗裡立著。
她摸索到一個金屬環一樣的把手,一擰之後,刺啦一聲,鎖開了。
又現出一個內間來。
她招呼我進去,我便摸索著往裡頭走,直見眼前現出一匣子的“小星星”來!
無數的小圓豆豆,有的不動,有的閃亮,爍出淺綠色的光芒。
“哇~,這是螢火蟲卵嗎?”
“不是,雖說此時像極了,可無非是這些幼卵狡猾的保護色,待它們長大了,露出本來麵目,用鋒利的牙齒和三對利足,可以把人啃成白骨。尤愛食人舌頭,便叫做舙蟲!”
“啊?那也太可怕了吧!”
“來,把手遞給我!”
我毛骨悚然“不要不要,做什麼?”
元婆一咂嘴“剛才說的什麼,忘了?婆婆取你幾滴血,便可治住它們!”
說罷便揪住我的手,強行拉了過去,嚇唬我道“不配合就把你留在這兒!”
借著火折子那點光亮,我正顫顫巍巍說著不字,還沒攥夠力氣逃跑,隻見一把鋒利的小刀便割破了我的手指!
十指連心,痛徹心扉。
我慘叫一聲便嗚咽起來,太疼太驚悚了!
婆婆擠著傷口,鮮血往下滴滴答答,灑在那些蟲卵身上,霎時間,血液便被吸收進了卵內!方才淺綠色的熒光光不見了,變成了血紅微茫!
我又驚呆了!
婆婆拿出帕子為我捂住傷口,一手趕快摸上我的頭“好咯好咯,雖疼了一下,可是未來十年,菟兒遇到這些蟲子,便不會被傷害了!”
我滿臉淚花,抽著鼻涕“本來就沒見過這種蟲,我躲著不就行了,還得遭這罪。”
婆婆將帕子在我手指上打了個結,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可知你蘇姑姑在逼我交出什麼?”
我訝異“難不成姑姑要這蟲子?”
元婆搖頭“她要的不是這舙蟲,而是一把鑰匙!”
她字正腔圓,嘴唇的軌跡誇張而深刻,重重衝擊著我的耳膜。
“而現在,你的血,便是這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