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的一聲,一骨碌下了床,火速穿戴梳洗,口中叼了塊糕點,撒腿便往書堂飛奔!
冬休跟在後頭拿著我的書冊,亦是忙不迭的小跑。
“怎麼不早些叫我呐?”
“小大人你昨晚又沒說!方才有宮女特意來提醒,我才知的。”
終於終於,在最後五分鐘裡,衝進了書堂。
喘著氣選了個後排的空位坐下來,才有空四下瞧瞧,滿當當的房間內擠下了一百人之多。
冬休告訴我,這些新采選的宮女年齡從十歲到十六歲不等,以十二十三最佳。雖說二十五歲至三十歲之間可以離宮嫁人,但是僅限無品級之人。
冬休歎口氣“基本上進來的,都出不去了。有一半在離宮之前就折損了,還有一小部分做了女官不願出的。因此裡,最後出去的人,寥寥無幾。”
我知她在歎去世的小姐妹,便隨口問道“她是誰呀?我可認識。”
冬休默默,小聲說道“小大人認識的,她叫李雲露。”
“雲露?周貴妃身邊的二等宮女雲露?”
“是……”
我感覺不妙,青鸞宮定是出過大事了。
喧鬨的書堂頓時鴉雀無聲,覃鳳儀攜幾位禮教司儀進來了。
然後在聽了一通長篇大論之後,很榮幸的列隊到了庭院中,練習了一上午的站、立、坐、行、跪、福身禮、肅拜禮、稽首禮……
驕陽當空,當我頭頂著瓷碗,再撒一把辣椒麵就快熟了的時候,隻見冬休坐在旁邊的涼蔭處看著我略略略的笑。
我回敬了一個鬼臉,便得了覃鳳儀一個警告。
沒過一會兒,吹黏在臉上的頭發,又得了一個警告。
若得了三次警告,便要出列挨五下板子!人家好歹也是六品小書女了,當真要臉啊!!
當一個跟著一個,繼續頂著碗,繞圈練習走姿的時候,可樂的一幕出現了。最前麵的一個小宮女一時不穩,往後跌倒,便馬上呈現多米諾骨牌之勢,呼呼啦啦,乒鈴乓啷,人兒一個接一個的倒,瓷碗一個接一個的碎,滑稽非常。
我笑的前仰後合,儼然忘記了頭上的碗。隻覺頭頂一鬆懈,那青色瓷碗便傾斜不穩,欲往下跌。
我這時才緊張起來,天呐天呐!碗打了豈不是要第三次警告了!
可我身後突然有一隻無影手,從旁接住了那碗,快速定了定,沒等彆人發現,便又穩在了我的頭上。
而她頭頂上那盞,已經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這……
認出了我的身份不同?
我正欲詢問她為何,她卻先開了口“你再有一次,便三次了。我還有機會。”
我瞧了瞧她,與我差不多的年紀,內雙的眼睛,嘴唇右上方有顆小小的黑痣,卻挺彆致。而渾身,卻又透著一股男兒氣。這種感覺和烏昭容胞妹,那種凜冽的“女壯士”之感完全不同。
問她道“你叫什麼?”
她答的爽快“林燕子。”
我輕輕一笑,隻用了半邊嘴角,這笑容,十足沒有分量。審視她道“你以為幫了我,我就會報答?如果,這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分量呢?”
她一聳肩,並不是很在乎的模樣道“每受罰一次,便會記錄在案一次,會影響以後的位置所在。今日我未得到警告,隻是好心幫你。你不領情,是你的事。我幫不幫,是我的事。你與我之間,本也不相乾的。”
嗯~,在這宮裡,難得聽到如此硬話。
禮教司儀們整肅著隊列,我們便重新歸了隊。至於瓷碗被打碎的,自然算作警告一次。這樣一來,那柄毛竹小板子,怕是要打劈了。
覃鳳儀宣布,未警告三次的解散,回歸寢所用膳午休。滿三次的留下受罰。
其實說歸說,我心中還是對林燕子生出些好感。雖說我隻當這無聊的課程糊弄過去便罷,可林燕子這樣的性格,其用心若說是真的也未可知。
我趕緊也坐到涼蔭處,歇會勁兒,瞧著那背影也極男兒氣的林燕子在大宮女的帶引下,列隊離開了。
而這一邊,排隊受罰的另一半。正一個個輪流著走上前,俯身彎腰,扳住自己的膝蓋,擺出一個趁手的姿勢,清清脆脆挨著每一記板子。
我真怕哪一下打猛了,會整個人栽一跟頭。
打出了淚,又不敢哭出聲,她們無奈的模樣看了十足醒神兒。
不由得嗤笑道“切!這麼多人受罰,溜走一個又如何。”
冬休道“哎喲,這裡可不敢再叫小大人呆了,你要在這,非得策反了她們不成。”
我笑著咯吱於她,打打鬨鬨的,出了宮闈局。